众人听说伙计有办法解决,顿时来了精神,仿佛一个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
“快说说,什么办法?”
“我们东家说了,如果诸位老板愿意五钱银子一石出手的话,小的就可以做主办理交割手续,然后带着凭据到何家村的作坊提贷。我们东家已经准备二百万块肥皂,早去早得。”
“啥?!五钱银子一石?!你没有说错吧?”众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老板心中一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过他还是要多争取一点。争辩道:“前些日子不还是一两五钱一石吗?怎么现在突然就成了五钱银子了?你们也太狠了吧?!”
“你去城内各粮店打听一下,最好的米零售价才一两二钱银子。前些日子是一两五钱不假,不过知州梁大人到任后,抓了几个哄抬粮价的奸商,又打开常平仓平抑粮价,这价格马上就降下来了。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粮食,价格肯定还会再降。”那伙计不假思索的说道,仿佛背台词一样。
杨老板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他问那伙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们东家说过,只要卖给莒州城内商家或是官府,拿着凭据都可以配给肥皂对吧?”
“确实如此,如果你们觉得价格不满意,可以去别的商家问问。只要把粮食卖给莒州就有效。”那伙计答道。
“诸位,我先走了。”杨老板朝众人抱拳一礼,然后分开人群快步离去。其他老板都不是傻子,知道杨老板肯定去了其他粮店。他们哪里再坐得住,也纷纷告辞离去。
杨老板出门以后,带着两个伙计悄悄的钻进一个小胡同,远远的看着周记,等其他老板都出来后,他又对两个伙计说:“走,咱们回去。”
“回去?”
“对,回去。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其他商家肯定也是这个价格。周老板这是故意躲着我们。”
由于还没有到开门营业时间,那伙计刚要准备关门,看见杨老板回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问:“杨老板,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我和周老板合作这么多年了,不想再找别的商家了。只要你这边每石再提三钱,这一万石粮食就合卖给你们如何?”
那伙计装出一副可怜相,苦着脸说道:“杨老板,再多我真的就做不了主了。”
“周老板的为人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让我们亏得很多。我实话告诉你,我运到这里加上肥皂配给的优惠,每石的成本就是八钱银子。我不赚钱了,平着出。这总可以了吧?”
“杨老板,我也给您交个实底。东家给我的最高价格是七钱银子。再多就我真的说了不算。”
杨老板心里快速的算着,七钱银子出的话,亏损一千两银子,但能买到四十万块肥皂,转手就是十多万两银子的利润。这么算下来,这笔买卖还是赚了。
于是他说道:“行,七钱就七钱吧。我
这次带了一万石粮食,你们赶快去货栈清点交割。”
那伙计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杨老板,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千石的配给。”
“为什么?你们不是准备了两百万块肥皂吗?”
“确实有两百万块,但我们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粮食。都是常年合作的生意伙伴,谁也不能得罪。我们只能配给一半粮食。”
“那我们另一半怎么办?难道让我们拉回去不成?”
“当然不用拉回去。您可以寄存在这边的仓库里,费用也不多。等两个月后,我们肥皂就供应上了。到那时,您再来提货。”
“你们也可以先收下我的粮食,我们现在先提走一半的肥皂,另一半等两个月后再提,不也可以吗?”
“杨老板,我不妨和您说个实情。我们东家最近又投资了水泥作坊,只准备了五万石粮食的现银。要是给您付清,其他老板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我们也只能全部付清。这样肥皂作坊的周转银子就吃紧了。如果影响了肥皂作坊的生产,两个月后没有两百万块肥皂,受损失的还是我们大家啊。您说是不是这理?”
杨老板听了伙计的话心想,这伙计说的话也有道理,但粮食寄存可是大问题。要是碰上个条件差的仓库,粮食受潮发霉,到底谁的责任,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于是就问:“你们的寄存仓库在哪里?保不保险?你确定两个月后肥皂能供应上?”
“我们可以帮您联系常平仓,您的粮食寄存在那里,绝对保险。以肥皂坊现在的产量,两个月后绝对会有两百万块库存。您可以和我们签份契约,约定两个月后再清点交割粮食,在契约上写清楚粮食数量,配给肥皂数量等等。等许掌柜来后签字盖印就可以了。您要是等不及,可以现在拟一个契约,您先签字盖印。再留个人等许掌柜回来。”
那伙计看杨老板还在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就又说道:“杨老板,您也清楚这次莒州城内最少会有十二三万石粮食进城,您早办理还能提到一半的肥皂,等过两天可就提不到那么多了。要是常平仓存满了粮食,再找其他的小仓库……”
杨老板听了这话后,顿然醒悟,马上说道:“行,五千石就五千石,咱们马上办理。”
果然,如杨老板预料的一样,所有粮商给出的最高价全是七钱银子。最高的配给量也都是现粮的一半,到了后来是甚至四成。但没有一个老板把粮食再拉回去。只能寄存在当地粮仓里,等两个月后再来提货。
城内各粮商与运粮的诸位老板经过三天的清点、交割、寄存、提货,诸位老板陆续拉着肥皂离去。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莒州城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城内各粮仓全部装满,不管是寄存的还是购买的,反正粮食都在莒州各粮仓内,早晚都是各大粮商的。现在整个莒州彻底解决了缺粮的难题。
其实,梁文盛与其他大小粮商都知道,要是没有周记和何家村莒州肥皂坊的谋划与肥皂让利配给,是不可能买到
这么便宜的粮食。梁文盛欣然提笔写下了“莒州义商”和“里长楷模”两块匾额,派衙役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分别给周绪海与何绍云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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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粮长齐鸿福自从年初买了何家村的五十亩地以后,接下来,他又用同样的手段,买下了三百多亩地,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得意容易忘形,乐极就要生悲。这些富有哲理的话,用在现在的齐鸿福身上非常恰当。这一次齐鸿福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不过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自以为粮长可以免罪,又加上他们齐家这几年在莒州只手遮天,所以就胆大妄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干。但他万万没想到齐鸿烈一家会突然败落,结果他的事情也就成了大事。
齐鸿福的麻烦事是由李官庄村李成江的女儿翠英引起的。李成江老汉今年五十有余,有一儿一女,儿子已成婚多年并有一子。女儿今年十七,还未出嫁。去年夏天,一场大水,将儿子家的房屋冲塌,一家三口全部遇难。
李成江家遭此大灾,儿子一家三口全部遇难。在这种情况下,齐鸿福竟然还要李成江缴纳儿子家的夏秋两季的税粮。本就贫寒的李成江那有能力再缴纳近三石的税粮,只好低声下气的哀求,税粮也一拖再拖。
过了春节后,齐鸿福发现李成江的女儿翠英年轻,有些姿色,他就打起了霸占翠英的主意。他给李成江出了个主意,将女儿卖给他家当丫鬟,以此为交换,他将免去他家税粮。李成江和女儿怎能不知道他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齐鸿福当时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岂能那么好说话,于是便带了几个家丁,强行将翠英抓到家里。抓回家后,他越看越觉得翠英长得漂亮,接着色心大起,精&虫上脑,便要霸王硬上弓。翠英是个刚烈女子,誓死不从,但一个弱女子岂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对手,翠英无力反抗后,还是被齐鸿福奸污了。
事毕,齐鸿福见翠英已顺从,竟无耻的将丑物放到翠英口中,翠英恨极趁机将它咬伤。齐鸿福恼羞成怒,恨意大起,仗着自己是粮长,有杂犯死罪,纳款赎罪之特权。就有肆无恐的抽出随身带的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刺入翠英的胸膛,翠英当场死记亡。
翠英死后,齐鸿福当天就将翠英偷偷埋葬,对李成江一家说翠英是暴病身亡。李成江夫妇自然不相信好好的女儿,才到齐家一天就暴病身亡。夫妇俩就去齐家理论,并要求见一见女儿的尸体,齐鸿福怎么敢让他们见到翠英的尸体。随后便争吵扭打,但五十多岁的李成江夫妇怎是齐家家丁的对手,三拳两脚便将李成江打伤。
李成江夫妇受此奇冤,那能就此罢休,找人写了诉状,将齐鸿福告到了州衙。
当时州衙中还是齐家一手遮天,衙门只是派仵作开棺验过尸体,简单问讯之后,便束之高阁,既不拘传被告,也不审理,结果就一直拖到了梁文盛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