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飞机已经降落在西贡的土地上,杜青濛跟着人群走出了机场...
西贡的天很美,西贡的水很清---这是1年前她离开这里这个城市时所记的最清最久最深刻的一句话,那也是母亲常念在嘴边的.....回想起来,分外心酸,今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西贡---一个让她爱让她忧的城市,当年父母亲带着她和银湘离开之后,就再也没重踏进来半步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会有那么一天,会等到那么一天,一家人会再回到这个承载着她美丽童年的地方...然而,一切的憧憬已随着父亲的离去而幻灭了。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可以搭你一程。”
“呃,你是华人?”
不知不觉的,杜青濛身边来了辆tai,年约四十的司机探出半个头,用着标准的国语向她打招呼,众所周知的,西贡是华人的聚集地之一,遇上了除了惊讶外则是少许的亲切感,至少让她觉得没那么陌生。
“我是广西人,来这里工作已经年了,刚才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也是华人,所以就试着来询问你,看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tai司机很友善也很乐意的回答了问题,这让杜青濛阴郁的心情慢慢转了晴,脸上的忧容也渐渐的散了去
“我是台湾人,春节假期来这边旅游,你可以搭我到堤岸区吗?”
堤岸区,西贡最富有的地方,生活着大约100万的华人,当年她的父亲曾在那个地方买下了一套房子,且每年都会带她们母女三人去住一段时间,只是,在十二年前已经被阿嬷给卖了,但她仍想去那走走,找回曾经的回忆。
“好嘞!”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立即快速向前驶去。
杜青濛找好了个舒适的姿势---想要闭目眼神。从台湾到西贡这短短的旅程并不足以让她疲惫,只是这个城市的空气夹着淡淡的哀伤,她每走一步,心上就多一分的重力,压得她几乎窒息。路边的独立宫、红教堂,宽阔的绿色草坪,还有蜂拥而至的机车群---对于她来说,似乎隔了一万光年。
“你一个人来,凡事都要长个心眼啊。”
司机很热心的忠告,而这些忠告在登机前舅舅就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类似于晚上的时候不要出去----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要拿好自己的包包,小心提防“飞车抢劫”;最重要的是不要跟陌生人搭讪,想到这她瞄了一眼司机,继而又淡淡而笑,这个司机长着副老实巴交的脸,所谓相由心生,他就是那种想做坏人估计坏不起的人。
“谢谢!”
她客气的道了谢,随后侧过脸幽幽的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倏地,眼前一亮,赶忙抓紧了行李
“司机,我在这里下,一共多少钱?”!”
“一共9万盾。”
9万盾?嗯,杜青濛想起了在旅行袋外层里刚好有9W盾,于是拉开拉链,掏出了钱并交付给司机,接着拎起上车时被她随手扔在座上的包,匆匆的下了车。
白色的小教堂---正是因为这座教堂,她才临时改变主意停了下来。这里记录着他们至死不渝的爱,当年祖父母不同意父母亲在一起,母亲独自跑到了西贡,父亲随后即跟了来,并在这里举行了一个不被祝福的婚礼,虽不被祝福,但她相信,父亲一定是深深的爱着她的母亲,要不然也不会违抗全族人的命令,尤其是她那位强势的阿嬷。
她一步一步的向大门靠近,但不知为何,那门却紧关着,只得扫兴的折回了头,于是决定----先去找那魂牵梦萦的房子,这次在西贡的假期有10天,来日方长,今天参观不了,那么明天后天还会有机会。
“tai!”
她拦了路边的一辆车,刚想上去,蓦地发现随身背着的包包拉链居然是开着的,心中又惊又凉,难倒......她赶忙打开包包检查物品。
手机---在,备忘本---在,MP5--在,但,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那如同命根子的皮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里边有护照身份证件、银行卡以及兑换好的越南盾。
耶稣的爷爷啊,这可是在西贡别人的地盘呀,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件更可怜的是没有钱,她还能够做什么,难倒只能等死?
唔唔唔!!!莫名的害怕油然而生,她心慌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皮夹究竟去哪里了嘛?难倒是刚才的tai司机他....可是好像又不对,皮夹一直放在包里,而包基本上没离开过她的身边,会不会是在飞机上就没了?这个更没有可能,因为出机场门的时候她还开过拉链检查过皮夹,那时皮夹安好的躺在包包里...
嗷!一定是掉在车里里,她乍然醒悟,在机场门口时还没来得及拉包包的拉链,司机就过来搭讪了,而她上了车后,就随意的把包甩进后座上,那包包开着口,皮夹一定是从那时掉出去。
分析了整个过程后,她决定沿着刚才tai开走的方向去找寻,虽然这样的方法就如同大海捞针,可总比坐以待毙强。
“对不起,您拨的号不在服务区。”
第0遍!杜青濛心灰意冷的听着第0遍的服务台回执,情绪一次比一次的沮丧。
她抬眼望望头顶上头,太阳已经正渐渐的向西挪,从在她头的正方向,到离她15°0°的角,角度越大她就越绝望,眼看,眼看就要往水平方向落下了,可怜的她却依旧没能找到那tai。
不甘心,不甘心的,她又再拨了一遍,但得到的结果却.....一样的悲催。
“蒙峻一,诅咒你这个月吊到的正妹明天就劈腿。”
电话无人接听,她索性把气出在了电话的主人身上,他可是唯一救命稻草,再不接电话她就会沦落到街头卖身做奴讨吃饭钱的境地啦。
想想还真是出门不利,舅舅一家和银湘在她来越南的两个小时候后去了希腊度春节,作为姐妹淘的丁丁三天前被她那狠心的继母送到日本,说什么是管理那边的店,其实是不想让丁丁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而蒙峻一,这个从1岁那年就相识的男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到她的,现在却那么不给面子。
难倒,她真的要落魄在西贡街头。唔唔!一想起自己的粗枝大叶,就悔啊,恨啊,真恨不得把自己拧成一团塞进冰窖里,让脑子好好的清醒清醒...
残阳毫不留恋的褪回了最后一道余光,天便开始暗了下来,杜青濛坐在公车站牌上,落寞的看着路上渐渐多起的机车,心中不免一阵难过。
倦鸟知归巢,下班的人儿知往家里去,而她呢,她的归处在何方?
“咻...”
突然一辆黑色车狂暴的从她面前的小水洼驶了过去,水无规则溅起,湿了她那双浅白色帆布鞋子一大半。
“谁啊,这么缺心眼?”
这下杜青濛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车上的人听得懂与否,先来了句责问的话。她原本就已经够可怜巴拉了,现在又遇上这档子事,怨不得她更年期的情绪涌上来。
惹事车子在距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随即车上下来个长卷发长腿长裙的女郎,气质妖冶性感,极是撩人。
“ken,晚上记得来接人家哦。”
女郎操着一口嚼字不准的国语对着车里的人说道。
杜青濛仔细的打量着她,那似乎又是个华人,听口音就猜出个大概了。stop...stop...她脑子突然一闪,蓦地想起了刚刚女郎念到的名字,这...不会这么巧吧?他也来了西贡?还是只是同名而已?
她忍不住不断的问着自己,若真是一个巧合,那么今晚就有希望的曙光啦,OK,决定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拯救自己于饥饿、露宿街头的机会。这人呐,一旦处在绝境中,就不会再顾及什么面子工程了,至少她是那样认为的,在面子与饱饭之间,她会毫不犹豫的选饱饭。
深呼吸,深呼吸阿弥陀佛,耶稣的爷爷保佑她杜青濛行事大吉大利!
待那个性感女郎走了后,她秉着“丢了脸皮也要赖上去”的态度,立即大步走向车边...
侧脸,侧脸,又见那华丽丽的侧脸,那仿佛是雕塑大师刀下的精致作品,美得无懈可击,她确定,是他,就是在台湾街头遇上的那个他。
杜青濛紧紧的按住那激动得快要飞跳出来的心,弯下身,压身甜笑,那笑堪比是冬日里的阳光,更温暖更灿烂更让人寒毛长一身。
“ken。”
她学着在那两个女人的口气,怯怯的开了口。
对着一个尚未蒙面(侧脸不在“见过面”范围内)的男人,搭讪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能量的,她敢确定这短短的几步路,已经让她损失了大量的卡路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