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的考场与金陵时的没什么差别,同样是在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如同囚笼一般的单间号房里考试。
不过这次的运气确实不错,李风月分在甲列竖七的位置,离那醺醺然的如厕还远着呢,避免了那种被熏臭的昏昏欲睡的困境。
手拿三根蜡烛,李风月刚跻身进号间里,后方的门便是“砰”的一声关上并且锁上了。
身处狭小的空间里,李风月是早已经习惯了,难得有心情的打量起这处的布置来。
因为天气严寒,加上两日左右时间不能出去,还要热饭热菜什么的,所以炉子与炭火旁边都备着,供写读的案桌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御寒的被子。
不过炭火比较少一些,必须得省着点用,要不然往后时间就得吃冷食了。
把炉火给搬至一旁,李风月拿出笔墨纸砚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案桌上,丝毫不乱,就等着试卷的发下来了……
今日对于钱黎冕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一日,方才与副考的姑父对接上了。他也是期望钱家能多出才子进士,虽然对钱黎冕无礼的要求多加斥责,但没有拒绝,显然是准备帮忙的。
要不是遇见了李风月的话,今日一定会非常的完美与滋润。
进入考场前见着一众站在门口十几人的作弊考生,钱黎冕差点耻笑出声。想作弊也不想个好点的方法,带着小抄进来向不被那些火眼金睛的小吏察觉都难。
……
前面进了李风月与钱黎冕,顶着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好的高才之随后而入。
保状家状什么的都没问题,高才之自然也不会自折身份的去打什么小抄,那是愚昧者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李风月,你等着吧。这次科考我一定会的会元,把你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你明白,女人怎么可能与男人相比,天大的笑话!
不眠不休接连把四书五经都给复习过一遍的高才之顶着一对熊猫眼,在满怀壮志的踏步入考场时差点踉跄的摔了一脚,还好是有旁边的小吏扶住。
在小吏略有些担忧的目光下,高才之摆摆手,执拗的进入考场科考。
磨刀十载,怎能在今日掉链子,功亏一篑呢?就算咬着牙,也一定要完美完成第一场考试,也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强!
……
随后而入的则是灿烈,依旧是清冷的眸子,高傲的一刻不肯服输。
李风月,高才之,今日就一较高下吧,看看这会元到底花落谁家,谁的实力比较强。
……
至于是排到最后几位入场的蔡妍与蔡姬,她们可是没有李风月那无所顾忌的胆子,是女儿身却穿一身男装打着巾带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千学子,就却算尽快能快得到哪里去?
几乎在贡院之外等了一个上午,一张小脸都是被冻得青紫了,但这里是考场,蔡妍丝毫不敢发那大小姐的脾气。
待安然进了考场,见着自己乙列竖一十三的位置,正对着的就是散发臭味的如厕。
见着身旁脸色还要臭的小吏,知道规矩的蔡妍,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换地方的要求。
还是得强自扬起笑脸,礼貌的道了一声谢,最后再是迈着小碎步进入号间之中。
然而那小吏丝毫不领情,一把关上号门,对于他白皙的面容与极具女儿神态的动作极其厌恶,转身时只是轻吐两句:“哪家的兔儿爷,也来考试?”
还好是说的轻声加上有号门阻挡,要不然被蔡妍听见,只怕是得吐出好几升血来了。
在号房里坐等又等,等的都快要睡着的李风月,好不容易迎来了第一场的考卷。
第一场往常都是最过简单的,主要就是给考生树立信心,所以挑选的题目自然是墨背的帖与墨义。
是送分题还是怎么的?一条条一列列的全都是空格出来要求填空的四书五经。
李风月只是略目一扫,便是胸有成竹,这些完全难不倒她。
研墨提笔,也不迟疑就是向那《论语》第一句的“巧言令色”之后,写上字迹工整的“鲜矣仁”三字,往后更是落笔不停一直往下写去。
与此同时,与李风月的号房呈“品”字形而坐的高才之与灿烈,落笔速度丝毫不差,不一会儿就是已经写好试卷的大半。
……
很快写完,李风月落完笔才是想起自己没有写上名字家状。
摇摇头又是填补于上,望着如教科书一般工整无一点儿洒落墨点的试卷,满意时,“咕噜咕噜”肚子内不断响起震动。
肚子的饥饿迫使李风月放下试卷,并且小心的摊开放置一旁晾干墨迹,就开始煮饭起来。
同时,不远处的蔡妍也在生火,只不过她那堆炭火可能是略有些潮湿,怎么也都点不燃。
第一场考试不过就是《论语》帖和选填墨义,为真材实料的镇江府举人,这点学问自然是难不倒蔡妍的。
只不过这天太过寒冷了一些,体子虚瘦加上心里紧张,手一握笔就止不住的发抖,怎么也都调整不好心态。
原本是想着用火种捻子点燃炉火,烘暖冰凉的小手再是科考,然而现实里却是怎么都点不然炭火。
经过一番斗争,勉勉强强是把炭火点燃了,但里面冒出来的浓烟把蔡妍熏的鼻涕眼泪齐流。
整座号间里充满了浓烟,伴随着的是止不住的咳嗽,就是连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满面狼狈的蔡妍不要命的敲打着号门,以求到外面去通通气……
也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一边加热食物顺带着烘烤手脚的李风月,茫然的对着四面围起来的木墙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嚼动一下嘴里的鸭肉,摇了摇头又是低头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菜盘里的食物。
第一场考试一日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李风月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见外面吹号子交卷的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掀开围在身边并不起什么作用的被子就是打算交卷了。
顺利的交完试卷,李风月走出狭小的号间,跟其余考生一样都是伸了伸已经快是生锈的腰骨,待“噼里啪啦”的骨头声音响过,才算是好受了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