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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坐化

仙踪 真爱不打烊 3404 2024-11-19 06:23

  玉虚宫,后山。

  狂风与漫天的雨势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而那燃烧的神台似乎要与这漫天狂风骤雨有意作对一般,竟是越烧越大,冲天的火焰如同一条条脱困而出的游龙,直达天际,经久不散。

  望着就在自己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废旧神台,不知为何,萧逸辰神情却是不由地为之一滞:数年之前,自己的父亲也便是葬身在如此的火海之中,可时至今日,有关当日之事,自己这一番下山回来,却是丝毫头绪都不曾查的。

  每每念及此处,萧逸辰却是深感自己愧对爹爹,那种苍白无力却又夹杂着撕心裂肺疼痛的感觉,是萧逸辰这辈子最不想触碰的东西。

  就在萧逸辰愣愣发呆之际,忽然,他却是想起一事:这、这废旧神台以往不是这老叫花最为在意的地方么?过往之时,莫说是这里出了意外,便是每当自己想要靠近这里,都会被他厉声呵斥,不让近得半分,怎么到了今日,神台突起大火,这老叫花反而变得如此的淡定了。

  突然,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却是在萧逸辰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那个念头也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在萧逸辰的脑海之中匆匆划过,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萧逸辰周身大震,冷汗淋漓。

  仿佛是被心中这个可怕的念头所震慑了一般,只见萧逸辰在面色苍白之下,却是连忙回过身来,只是不知是太过紧张亦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在回身的刹那,萧逸辰竟是少有地在黑暗之中跌了一个趔趄。

  如此慌里慌张的模样,自从萧逸辰道法大成之后,却是极为少有了。

  但是此刻萧逸辰却是顾不得这些,只见他仓促的去胡乱摸起烛台上的火石,而后连忙将那烛台又给重新点亮。

  刹那间,那盈盈的烛光又重新洒满了这不大的空间,萧逸辰把那火石随手一方,而后却是急急地回过身来,叫了一声:“老乞丐,你没…”

  一个‘事’字尚未说出口来,萧逸辰已是楞在了当场,至于剩下的话,他却是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来了。

  顺着萧逸辰的目光瞧去,但见那邋遢道人依旧如同方才一般端坐在木床之上,身子一动不动,双手分别拈指,平放在那膝盖之上,那平静而又安详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半分邋遢的样子?

  空气中有淡淡地酒香溢出,他身上斜背的酒葫芦依旧还是当日初见之时的模样,这么多年以来,也许,这一次,是萧逸辰第一次见邋遢道人笑吧?

  那嘴角泛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里,似有遗憾、似有不甘,似有决绝,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与释然。

  只是,此刻那笑容已经凝固,身体也已变得冰冷。

  这等情形,那笑容落在萧逸辰的眼里,他的心却是如同一颗硕大的石头,从平静的湖面之上瞬间沉入了湖底。

  邋遢道人,萧逸辰的授业恩师,玉虚宫一代响当当的人物,就这般毫无征兆地突然坐化在这玉虚宫后山的小草房里。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莫说是萧逸辰始料未及,便是此刻就在不远处的清虚等一众人等怕也不曾想到吧?

  世事无常,也许,世间一切的变化都是如此,就像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意外与未来哪个会先到来,对未来的敬畏之心,恐怕也是源于此吧?

  而不知从何时起,萧逸辰的身子已是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轻声的呜咽哭泣之声夹杂着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从他嘴里中间幻化成他时至今日都不曾叫过的两个字,而后就这么轻声喊了出来。

  师父…

  那声音沙哑而又有些绝望,甚至是有些迷茫,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自从爹爹在那场大火不见了踪影之后,萧逸辰已是许久不曾有过了。

  也许,在萧逸辰的心里,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道士早就被他自己当作如同父亲一般的人物来看待了。

  只是父亲失踪之时的萧逸辰还是个懵懂少年,可时至今日,他已早就不是当日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所以,在初始无比的震惊与悲痛之后,萧逸辰也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见他缓缓起身,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而后却是与那邋遢道人坐到了一处,将他腰间的葫芦轻轻解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而后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师父,便是神台处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也是顾不得了。

  慢慢地,不知是不是那口烈酒起了作用,萧逸辰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思前想后,他却是觉得师父的突然坐化,多半与那神台有些关系。

  而且自己方才刚刚见到邋遢道人之时,他的脸色已是不对,萧逸辰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那面如死灰的颓败感觉,仿佛早就已经预示了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萧逸辰自己当时不曾看破罢了。

  萧逸辰虽是不知那神台里被师父安置的是什么东西,但依照之前来看,那里边安置的,定是对师父来说比自己性命都要珍视的东西。

  只是不知那东西在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让邋遢道人功败垂成,心力憔悴之下,自己又告知了他大自在宫被灭门之事,两者相加,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去意已决,方才导致如今这副模样。

  念及此处,萧逸辰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悲痛:如果自己不急于将大自在宫的事告知于他,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呢?

  可事到如今,纵使萧逸辰心中懊悔,却也终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毕竟斯人已矣,再去纠结这些却是无异于庸人自扰,自寻烦恼罢了。

  想到这一层,萧逸辰不由地又深深向自己的师父望了一眼,而后却是站起身来,正待要将他法身好生安置,而后去向清虚掌教等一众玉虚宫的人禀报。

  不料,就在这时,门外的疾风骤雨里,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而且不知为何,其间还夹杂着几声谩骂。

  “妈了巴子的,他跑不了了,肯定就躲在这里!”

  “大家快点,今日我等定要将他擒住,交与掌教真人发落!!”

  嘭~

  伴随着这几声呵斥,不等萧逸辰反应过来,下一刻,草房的门就这般给生生一脚踹了开来。

  刹那间,无尽的狂风与大雨却是一同涌了进来,那原本摇曳的烛光瞬间熄灭,黑暗再次重新填满了这个不大的草房。

  咔~

  伴随着房门的推开,就在这时,忽然,九天之上,却是有一道惊雷闪过,将这草房里映的闪了又闪。

  萧逸辰此刻正准备起身去见那清虚掌教,不料却是被人给突然闯了进来,稍稍愣神之后,他却是借着这电闪雷鸣之际,瞧清了那几个来人的模样。

  顺着萧逸辰的目光瞧去,但见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共却是有五个人,而这其中,又以两个一胖一瘦的道人为首,那胖的道人看上去年约三旬上下,但却生就了一副五尺的短小身材,身后那柄长剑与他的身材比起来却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另外一位为首的道人却是身材瘦如竹竿,高大纤细,尤其那两双因面容消瘦而凸出眼睛更是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看上去不免有些凶神恶煞。

  这来的不是了然、了凡师兄弟二人又是何人?

  原来他们二人今日当值巡山,却是突见大雨之中,后山废旧神台处火起,吃惊之下,却是连忙招呼了几个三代弟子,匆匆往这后山来了。

  待到此处,初步判断之下,他们却是发现这火似是有人有意为之,而那草房之中又有人影闪动,两人稍一合计,便认定是重返中土的碧游宫趁着玉虚宫不备,摸上了山来,是以几番呵斥之下,便要来这草房里抓那纵火的魔教妖人了。

  “了然、了凡,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闯入我师父的清修之地,难道你们就不怕死么?”

  萧逸辰此刻原本心情就甚是不佳,再看到这闯入此处的,竟是了凡、了然这两个自己的死对头,不由地想起了往日他们二人到此讨要解药的情景,心中火大之余,却是连声呵斥道。

  “好你个萧逸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掌教真人早就下了命令,邋遢道人因闭关修炼,这后山是任何人都来不得的,若非我们二人巡山,看到此处突起大火,到此查看,也发现不了你这叛教之人竟是做下这等猪狗不如、欺师灭祖的忤逆之事!”

  与那高瘦的了然比将起来,这了凡向来与萧逸辰不和,便是说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也不为过。此刻闯入这草房之中,看到邋遢道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便心中已是有了大概,是以此刻纵使萧逸辰这般呵斥,他也是敢借着人多势众、壮着胆子与萧逸辰开口大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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