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之所以愿意和裴媛来往,她是想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城市生活的感觉。奇怪的是裴缓也似乎很想知道她与耀华情感的进展,她每次回来都会追问他们交往的情况。青蓝也不避讳她,每次她问的时候,青蓝都会把自己和耀华的事情说给她听,并让她出出主意,给给建议,因为她觉得毕竟裴缓现在生活在城市里,会更了解城里人的生活方式。
裴媛也会开诚布公的和青蓝交流自己外面的生活,并给青蓝出一些实用的主意。去年给耀华买手机的事情,就是裴媛给她的建议,让她和耀华一定要保持更多的沟通。让青蓝不知道的是,裴媛每次帮助自己以后都会难受后悔很久。因为她不知道在裴媛的心里,也一直住着一个郑耀华,但她只能让他深深地住在心底,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因为她自己知道,耀华和青蓝才是众人眼里的一对,他们的情感青梅竹马,密不透风,别人无从介入。所以,这些年来,裴媛没有向任何表露过自己情感的痕迹,她觉得默默地跟随着青蓝和耀华情感的进程也是一种别样幸福的体验。
谢石根忙完当天丧礼上自己的事情,回了趟家。青蓝看到父亲那副隐藏不住的窃喜的表情,感觉有点奇怪,就问他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样高兴。谢石根也没搭理她,只顾着拿着扫把屋里屋外的打扫着卫生。青蓝看了直摇头,心想着从打自己能干活以后,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如此的勤快过。
谢石栏在丧礼中首次组织向西郑村要地的事情,让整个东谢村的人各揣心思,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接下来具体怎么做,还得看谢石栏的,只要是他组织的事情,谁都别想着安宁,出钱出力不说,稍有怠慢还会引来事端。
东谢村开会的时候,郑士方也在丧事的现场。他正在离他们开会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看着两班喇叭的顶棚表演。他之所以这么早的过来,一是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二是想再次问问谢石仁是否需要增加人手,好帮着做些事情。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只要村里有老人过世,每个家族主事的人,都要找到丧礼的主持再三询问是否需要人手帮忙,如果主持说此时需要帮着做什么,不论你有多忙都应马上派人来到现场,帮助主家办理相关的丧事,直到主持说不再用人了为止。丧事是村里最大的事情,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找借口推迟。
郑士方来问谢石仁正好赶上他们在屋里开会,他便在外边边看表演边等着。对于东谢村要地的事情,郑士方心里明白,谢石栏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离开他,别人也很难能够把大家组织起来。他想着,等下找谢石仁问完是否需要帮忙后,再去找到谢石栏和他好好聊一次,希望能够通过沟通解除彼此的心结。
郑士方看到治丧人员开完会陆续地走了出来,但却没有发现谢石仁,只看到谢石栏在人群的最后一个走了过来,便忙迎上前去招呼:“栏爷,你们会开完了,人手可够,不够的话,我们家可以出一些人手。”
谢石栏看到面前站着的郑士方心里怔了一下,本来严肃紧绷的脸立刻堆起了满脸的微笑:“是士方啊,人够了,人够了,刚我都安排完了。东谢村的人手还是够用的,如果到时候不够的话我再找你,你看行不行?”
“成,只要您说话,我们随叫随到。”郑士方说。
谢石栏说了一声“好”便往外走着,他边边走说:“听说你家老爷子在外面混得不错,钱拿得挺多的吧?”
“他也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出去随便找个事情做,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郑士方说。
“还是你爸有能力,哪像我们这样的,我们出去估计都没有要啊。”谢石栏仍笑着说。
“看您说的,您这是不出去,出去肯定也会不少挣。”
两人各怀心思漫无边际地聊着。
郑士方突然发问:“栏爷,那块地,您看——是否能——有个更好的方式来处理呢,毕竟东西两村父老乡亲的也都没有外人。”
“你说的是哪块地?我不怎么不知道。”谢石栏立刻装蒙道。
郑士方看到他不愿买账,一时被弄得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下去,但他转念一想,此时不说估计以后就没有再沟通的机会了,他索性提高了声调说:“伦初叔已经代表东谢村去我家要地了,您老怎么会不知道?”
谢石栏像是突然才想起了这事:“噢,你说的是马路边上你们几家种了我们东谢村几十年的那块的地吧?这个事啊,时间久了,估计你都找不清楚,要处理它还是等你家老爷子回来再说吧。”
“你看,他在外面给别人打工,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啊。”郑士方说。
“那就没有办法啊,当初这块地是他弄得,还得他回来才能够解决啊,其他人也帮不了他啊。”谢石栏说完直接向谢高的后屋里走去,留给郑士方一个背影。
郑士方立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内心突然感觉被堵得厉害。他知道,谢石栏这是不给他任何解决此事的机会。他更明白谢石栏此时的用意,他希望父亲回来,然后再给父亲应有的惩罚与侮辱。他此时才知道父亲为何不想轻易回来的原因。他正要转身离去,却看到申封桥正从刚才那个开会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人四目一对,彼此狠狠地看了对方一眼。申封桥迅速地穿过人群,转过屋角,消失在现场。此时,喇叭班顶棚正盛,郑士方的心里确实更加的憋闷和不平。
二天以后,早饭过罢,一串长鸣的炮竹,一声闷响的老盆过后,谢长望的灵柩在八个主抬重人和八人帮抬人的协力下举过头顶,奔向谢家祖坟。悲伤的唢呐引领着送丧队伍的前行;孝孙们高举白番,手拿纸马,抛洒纸钱,走在其后;孝子们端着丧棒扁,手扶棺材,紧跟其中;亲朋中的男丁白布扎腰远远低跟随后面,不能跟随棺椁同行的女眷,拿出逝者衣物在门前焚烧,长跪祭拜,用最后无力的哭泣送老人最后一程。
入土为安,一堆新土让逝者的一生从此画上了一个句号。关于逝者的生前的好与不好也都在这一刻平息了下来,人们在很短的时间就会淡忘逝者的过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