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木桥中央,她隐约感觉到“水龙”的嘶吼声更加的刺耳,目光更加的强烈。她突然感觉的自己头一阵阵的眩晕,脚下的池塘本来平静的水也变得如惊涛骇浪,整个貂棚都有些天晕地转。青蓝心里想,这下完了,这“水龙”是想在索取她的性命,接下来它不是亲自过来杀了自己,就是把自己拖到池塘里淹死。想到这里,青蓝内心是无比的恐惧,她感觉瞬间就要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青蓝强迫自己慢慢地坐了下来,她把两条腿盘坐起来,手不由自主的在胸前合十,嘴里也开始念起了‘阿弥陀佛’。念了一会,她发现自己的心理依然慌张地不行。她在内心又换成了‘上帝快赐我力量,快来救救我’。这些简单的语言的重复并不能让她消除内心的恐惧,反而让她更加的紧张和不安。她在身心极其难受之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大片绿绿地草坪,紧接着是一排银白色的楼房,还有一个运动场……这是耀华的大学校园,青蓝突然想起了那个地方,那个耀华曾带着他走过的每个地方。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食堂……这些地方此时清晰的闪现在青蓝的脑海里,它们一开始像一幅幅画面一样安静地停留在某个空间里,但慢慢地的那静态的画面里有了一些人在走动,变得热闹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突然也进入了画面里,正走在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中。耀华也在和自己并肩的往前走着,但她只是在走自己的路,没有看他也没有和他说话……
脑海里的镜像让青蓝的心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飞翔在另一个世界,那里的树木与花草,那里的宁静与热闹,都让她的心变得是那么的祥和与温存。那里不仅有能让他安静下来的镜像,还有耀华在身边,这一切对于青蓝来说已经是足够的满足。她突然觉得木桥是一张柔软的床,她慢慢地躺了下来,放松了身心,进入了梦乡……
谢石根对于女儿拒绝自己接手貂棚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每天不仅没有好脸色给青蓝看,还时不时的编排出各种关于“水龙”吓人的故事说给她听。对于这些故事,青蓝听了也只是会内心害怕一会就过去了。相比父亲编排的那些可怕的故事,父亲为了争夺貂棚而用的这些手段,更加的让她伤心和难过。
郑士方也听说到了青蓝貂棚出现“水龙”的事情,一开始,他没当一回事,以为是哪个闲来无事编排着逗大伙玩的事情。但后来朱红兰给他说的多了,也让他的心里弄不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直到最近他听说谢石根逼着青蓝让出貂棚给他拿起卖钱,郑士方才意识到这里面不只是有“水龙”这么简单。
从青蓝上次帮助说合了郑士标与谢洪打架的事情,郑士方对于这个未来有可能成为儿媳妇的女孩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心里莫名的感觉到这个女孩与自己的家庭近了很多,有时看到她似乎已有种家人的感觉。虽然郑士方还不能确定耀华和青蓝能否真正成为一对,但在他心底已经为这个女孩成为家庭的一员留下了位置。
关于青蓝貂棚里传出“水龙”的事情,郑士方心里也想去看个究竟,因为他也知道传说中的“水龙”是异常的恐怖,让一个女孩子去面对这样事情,也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但郑士方知道,青蓝的事情他现在还没有权利过问的太多,毕竟现在她和自己的家庭还没有真正的关联。加上当前正在与东谢村有官司纠纷,接下来甚至还会在法院里对峙公堂,此时要是做出一些多余的举动都可能因此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青蓝的事情在郑士方的眼里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想着把“水龙”的事情找机会告诉耀华,让他去参与处理也就够了。
郑士方认为当前最需要解决的还是如何打赢官司的事情,既然东谢村已经上诉到了法院,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方式解决,也只能走法律的程序了。从这土地块与东谢村有争议以来,郑士方都是把事情扛在自己的肩上,虽然这块地并不只是他自己家在使用,其他几家使用这块地的家庭也应该有义务出来一起承担责任,但郑士方一直都没有要求他们做任何的事情。如今到了只有通过打一场官司才能决定这个地未来真正的归属的时候了,郑士方觉得是时候应该让其他几家参与进来,该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而不是自己一家去官司而其他几家等着坐享其成。这官司打赢了还好说,一旦打赌了,自己也担不了这个责任,更不会落下什么好。
在这几家人了,郑士方知道最重要的是储振宇的态度,只要他愿意参与一起和东谢村打官司,一切就都好办。至于堂叔和小爷爷两家他觉得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们两家一个不会积极的参与的,一个即使跟着一起参与也没有钱往外拿。
去找储振宇商量此时,郑士方的内心还是做过不小的斗争。在他的眼里,他感觉这老爷子与其他村里人看着是那么格格不入,让人难以亲近。虽然他一直退伍了很多年,那种军人的神态一直还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始终不能像其他村民那样松弛下来。
郑士方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储振宇家和村里其他家很不多一样,那住的房子虽然和其他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他却不敢像去其他家那样轻易地迈进他的家门。从小到现在,他进储家院子都是可以屈指可数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那种什么东西抵制着他不敢轻易地往前。此时要去说服他一起参与与东谢村打官司,更让郑士方心里忐忑不安,因为让一个一直特立独行的人改变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又对他看似无利的事情,这是很难的。但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他知道再难也的往上走。
去储振宇家之前,郑士方还特意的注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以防自己太随意而影响了与对方的沟通。储振宇家住在西郑村的最西南角,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的大院子。郑士方离那栋房子很远就看到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一阵阵花草的香味也从那里面袭来。郑士方离大门很远就喊道:“储老在家吗,我是士方啊。”
“在,进来。”储振宇声如洪钟的在院子里答道。
郑士方进了院子,立刻被院子里的浓郁的花草气息所感染,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说:“这院子布置的太好了,简直就像城里的公园似的。”
“来来,士方,这边坐。”储振宇坐在院子靠右的一个树下的椅子上招呼着。
郑士方走在鹅卵石铺成的曲形小道,欣赏着两边的植被和花草,感觉自己徜徉在另一个空间里。他走到储振宇的跟前说:“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种的真好,感觉空气和外面都不一样了。”
“坐吧,坐下来一起喝茶。”储振宇指着桌子边上的椅子说:“也就是把院子里的空地给利用了起来,也都是当地的一些常见的花草。”
“这些花草在外面不显眼,但到感觉这里就不一样。”郑士方边坐下来边说。
“我们就只能在这院子里坐坐吧,屋里一帮信基督的正在做礼拜。”储振宇一边给郑士方倒茶一边说着。
郑士方看着储振宇递过来一杯酒盅大小的茶水,忙接了过来说:“屋里哪有在这院子里好啊,树荫底下,又敞快又凉快的。”说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想着这就是电视里看到的茶道吧,用着小茶盅喝多费劲啊。
“她们一做礼拜,我就被了赶出来,要给他们的上帝腾位置,哈哈……”
郑士方完全没有看出储振宇被赶出来的不愉快,反而觉得他被赶出来还很惬意。他思索了片刻开玩笑的说:“您这样一个军转干的无神论者,还能支持家人信这个,这可不简单啊。”
“这有什么,信仰自由嘛,她们信她们的上帝,我信我的共产主义,相互也没有什么影响。”储振宇边喝着茶边说。
郑士方和储振宇漫无边际的聊着,他们从个人信仰聊到民族的道德,从村里小事聊到国际大事,只要有个话题都够聊上很久。郑士方第一次发现储振宇原来也是那么的能聊,这和平时看着表情严肃不够言笑的他反差不小。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但谁也没有提及与东谢村打官司的事情。
郑士方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他不是来陪老爷子喝茶聊天的,虽然眼下的环境不太适合聊更严肃的话题,但他知道这事不说出来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几次的勇气说:“储老,东谢村砍树要地的事情,最近可能要到法庭上打官司,您老怎么看这事?”
储振宇看了一眼郑士方,又琢磨了一会说:“那就打呗,他们既然不顾及这份老情面,你想躲也是没有用的。”
听完储振宇的话,郑士方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忙跟着问:“您老的意思是愿意参与一起和东谢村打这官司?”
“那块地储家也种了那么多年了,土地的事情我会寸土不让。”储振宇坚定的说。
“但现在是我们要东谢村整个村子打这个官司,他们就这几家,毕竟人少,我们赢的机会也不是很大。”
“我想要的是土地的最终归属,与他们的人多人少没有关系。”储振宇喝着茶轻描淡写的说着。
“储老,我说句俗话,现在打官司是要花钱的……”
“该我们出的一分也不会少……”
“有您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东谢村想怎么斗,我都愿意陪着他们。”
从储家出来,郑士方心里感觉到很长一段时间从未有过的轻松,他没有想到储振宇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和东谢村打官司的事情。更让他感到愉快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储振宇竟然能够和自己结成统一的战线,并肩战斗。郑士方知道,储振宇在军队呆了这么多年,他的一些战友、一些关系人脉还在,这都能够帮助事情得到更好的处理。
郑士方感觉像是打了一个胜仗似的高兴,嘴里哼着小曲往家里走,迎头碰见了慌慌张张跑过来的秋枫。秋枫是小爷爷的孙女,由于出生的时候有些难产,生出来就没有平常的孩子那样反应灵敏。现在刚上初中,成绩在班里确实出奇的好。不上学的时候,她特只是喜欢自己呆着家里,也不愿意和同龄的孩子多接触。郑士方看到她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便问:“怎么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大娘——大娘被人家——堵屋里了,她出不来——”秋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郑士方有些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
“大娘——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