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只是放任不管,但陆传修会亲自报复,她已经算作善良。但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堵呢?
“吃什么。”陆传修自然地打断她的思绪。
苏栗回过神来,想了会儿,埋怨道:“我想吃肉,这几天都是清茶淡饭,嘴巴要淡出鸟啦。”
陆传修低声轻笑,“出去吃?”
苏栗眼前一亮,兴奋地直起背脊,说道:“真的吗?”
“当然。”陆传修放好电脑,伸出手拉住她,温柔的在她额间落吻,“走吧,美丽的小姐。”
苏栗羞怯地点了点头。
她的伤不是很严重,额头、手臂和腿部都只是擦伤,腰部与臀部也只是撞伤,都没有伤及筋骨,住院也只是为了让陆传修安心。
这几天她闷坏了,天天捧着手机玩小游戏,现在能出去望风,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陆大哥,我是不是可以出院啦。”苏栗歪着头想,“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想出院!”
陆传修没有勉强,点头答应。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放在一个背包中,挽着陆传修的手欲要往外走,一个身段苗条的医生去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要出院?”女医生的眼睛紧盯陆传修。
陆传修微微颔首,打算绕过她,谁知女医生不依不饶,又一次挡住了去路。
他眉头微微皱起,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望着她,压迫感横生。
女医生艰难地吞咽唾沫,强撑着露出一抹勉强的笑:“陆先生,如果要出院,是不是该问我这个主治医生?”
“她受的伤不重,随时可以出院。”陆传修压低声音,凌厉的眼神犹如刀子刮在她身上,一寸又一寸地碾过去。
女医生瑟缩了一下,腿脚发软,但想起电话那头那人说的话,只能拧着眉头继续道:“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吧?”
陆传修双眸漆黑如墨,似有千万星辰,翻滚变幻,令人捉摸不透。
苏栗也感到了不对,小手揪住陆传修的衣袖,小声紧张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传修低声回答,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眼中含了抹安抚的笑,“再住几天,嗯?”
苏栗也没问什么,乖巧地点头,余光瞥见女医生松了口气,心中狐疑顿生。
上了车,来到酒店,陆传修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匆忙地走了。
这通电话来得蹊跷,像是掐准了时间,卡在他们点完餐的那一刻打来,不让两人有多余的沟通时间,她只能独自一人,食不知味地吃着。
点的有些多,她吃不完,便叫了保镖坐下。
好歹也算是有人陪伴,她暗自为自己打气。
回到医院,才发现这冰冷的病房令人感到窒息。
苏栗埋在被窝中,竟然觉得胸口发闷,一股难言的痛楚侵袭四肢百骸。
也不知闷了多久,她慢慢地睡着了,不知梦到了什么,秀眉紧蹙,面上带有几分受伤。
一片黑暗之中,她茫然地走着,前方忽然有了光,趋光性使她快步朝光芒处走去。
身边有了高楼大厦,还有慢吞吞走着的人群,呼啸而过的车辆。
这是哪儿?她摸了摸鼻子,忽然感觉到什么,扭头看向身侧,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紧随那道身影,她心中熟悉的感觉愈加浓重,于是加快步伐追上去。
没跑多久,场景忽然变幻成一条条小巷,宛如一座迷宫,让她转悠得头都晕了。
前面的人倏地停下,笔直挺拔的背脊,随风飘动的墨发,她上前走了几步,拍拍那人的肩膀,看着他缓缓转过身。
脸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白净的小脸冰冷地板着,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死人?为什么会这么比喻。
苏栗嘀咕了几声,发现此人的眼睛好像陆传修。
会是他吗?面前的是个男孩,目测有十三岁了。
男孩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突然错开她往外跑去,苏栗措不及防,没有跟上,就这样错失对方的踪迹。
眼前的场景又变为高楼大厦,她出现在一所大厦的一楼,无意识地朝电梯走去。
她似乎来到顶楼,身边有人来往,却没人注意到她,都忙着做自己的事。
苏栗继续往前走,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一个妙曼身材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他们好像是在调情。苏栗的脑海中出现这样的话。
遇到这种情况,她会礼貌地将门带上,但不知为何,她没能走动,就这样站在外面看了许久。
女人终于挪动尊贵的臀部,露出男人俊美无涛的容貌。
苏栗的脑中仿佛炸开一个惊雷,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眶蓦然红了。
陆传修?为什么是他……
女人娇笑着,轻轻捶打陆传修的胸口,露出精致的侧脸,红唇轻启,埋怨道:“传修哥,我回国你都不来陪我,还害得我跑过来。”
陆传修无奈地揉着额头,抓住她青葱的玉手,说道:“你和画儿晚上想吃什么?”
“去锦瑟,传修哥你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吃了,走吧。”
苏栗已经无法言语,只能怔楞地看着两人。
陆传修和蓝婉儿?
她神情恍惚地推开门,可里面的人像是没发现她的存在,继续打情骂俏。
苏栗眼眶通红,将桌子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粗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蓝婉儿忽然扭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尖细地叫了几声,惊恐地躲进陆传修的怀里,说道:“传修哥,我好怕,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直到蓝婉儿说起,陆传修才像是刚看到她,只是眼神陌生,紧皱眉头,怒斥道:“陈明!是谁把她放进来的?”
画面砰地破碎,陆传修那张充满怒意的脸还在面前,苏栗茫茫然地走着,才发现周围又恢复了黑暗。
她缓缓地蹲下,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无声地哭泣。
梦醒了,她眼角的泪打湿枕头,无措地看着窗外朦胧的天空,头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