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的入学通知书毫无悬念的在八月底收到了。作为格云牧委会千百年来唯一的大学生,央金成为了牧民们教育自家孩子的风向标。多吉次旦很高兴的请了全体反猎队员来见证自己的喜悦,本来就布满皱纹的脸上这下更是找不着一丝平坦之处。作为央金的老师,李少波也被大家的赞颂之辞迷的有些找不着北。
其实,对于李少波来说,央金的入学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小妮子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教起来来一点都不觉得吃力。自己好不容易当了一回老师,学生就是大学生,使得李少波小小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了一把。这时李少波忽然有了老孔雀的想法:孔子弟子三千,达者也就七十二,李少波弟子一人,达者一人。百分之百的概率,孔子也没做到李子的高度,哈哈……
刚刚给自己冠了“子”的名字的李少波正自美着,已经成为格云孩子们榜样的央金却眼眶微红的过来,举起酒杯对李少波说道:“少波哥,谢谢你……”话没说完就开始哽咽起来,可见能够走出这里对央金来说是如何的激动。李少波有些感动,伸手搂着央金瘦弱的肩膀无言的紧了紧,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想到自己也快走了,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受不得这种感情两极端的滋味,李少波决定先不去想它,今朝有酒今朝醉!
出来三年了,自己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学会调节心情了吧?
一想到很快就要回去,思乡情绪一下子空前高涨了起来,故乡的山山水水,故乡的父老乡亲霎时让李少波的心中一暖。
松开央金又接受了几个人的敬酒,很快,李少波有点不胜酒力,醺醺然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众人早已散去。
看着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央金,李少波有点感动,挣扎着起来。央金见李少波醒了,赶忙起身倒了一杯酥油茶递给他,温柔的说道:“宋子哥他们早已经走了,说让你好好休息,外边有他们几个人就行了。”
李少波头痛欲裂,也没再坚持,央金先是有点迟疑,最后好象鼓起勇气似的说道:“少波哥,你醉了之后老是叫着‘叶子,叶子’的,你……你一定很爱她吧?”
这一下李少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啊,自己还是很爱叶子的吧?叶子有事瞒着自己一定有她的苦衷的,当时离开叶子是不是太武断了?
叶子对李少波的感情,李少波自己还是清楚的,可是叶子又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进包房却不跟自己说实话呢?叶子的性格李少波最清楚不过,如果没有什么事,她一定不会瞒着自己的……
央金看见李少波双眸淡淡的忧伤,知道自己问错了,低声道:“少波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不怪你,是我想到别的事了。”李少波不想让央金为难,急忙说道。好象不想谈起这件事,李少波转移话题问央金道:“怎么不见你阿爸呢?”“哦,阿爸他喝醉了,在那屋休息呢。”
老婆早早的走了,只留下这么个漂亮的女儿,多吉次旦一直当宝一样的呵护着央金,现在女儿考上大学了,不醉才有鬼呢。摇头笑了笑,李少波让央金扶着出了院子找个块大石头俩人坐下。
高原的夜空显得格外的清澈宁静,天边偶尔滑过的流星更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李少波仰望星空,感觉着伸手可触的星星像是在对自己诉说着神秘的往事,不由的有些感慨。央金像是也被这宁静感染,依在李少波怀里默默的想着心事……
酒后的头痛感渐渐消失,李少波感觉好了点,在央金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央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头埋在李少波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央金对自己的心思,李少波不是不明白。只是长久以来,心中对叶子的思念以及自己对爱情的那一丝的恐惧让李少波有点望而却步。现在,夜空神秘的美丽使得两人的心灵走在了一起,突然,李少波有种顿悟,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激撞起的爱情的火花让央金的大脑呈现出了短暂的空白,直到多吉次旦痛苦的*声从里屋传来,看来里面那位酒醒了。
替两人随便做了些吃的吃了,毕竟中午饭一直吃到快四点才完了。多吉次旦欲裂的大脑并没有战胜沉沉的睡意,吃完饭后倒头又睡。
对于心爱自己的阿爸,央金一直心怀敬意,现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央金知道,阿爸的酒醉不光是因为替自己能够上大学而高兴,更重要的是长时间见不到女儿的郁郁之情。
天刚亮时,李少波已经回到了基地。看见众队员们要休息,李少波沉吟了一下,说道:“下午叫上老赵他们去杂多,我请客。有点事想和大家伙说!”说完不理欢呼的众人,独自去找多吉去了。
才一天不见的多吉看见徐徐走来的李少波,欢呼了一声,一下把李少波扑在地上。和多吉玩了一会儿,李少波拿出央金为多吉准备好的食物喂了多吉。使劲在李少波脸上舔了几口之后,多吉才低头吃了起来。
整个上午李少波都在考虑该怎么跟这些生死兄弟们开口说自己要离开这件事。毕竟,分别是最让人感伤的,更何况是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下午三点多,李少波带上央金叫上老赵,十个人开着两辆破吉普就往一百多公里的县城杂多赶。
虽然是土路,但毕竟高原上还算平坦,又是越野性能强的吉普,赶到杂多时已经快六点了。
大叫着要狠宰自己一顿的宋子临时充当起了司机的角色。开着车转了大半个县城才找到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饭店,停好车一头钻了进去。
其实对于食物的好坏,宋子是没有半点挑剔,也不是说宋子这人好说话,实在是对于食物天生的没有辨别能力。只要是能吃得东西,对宋子来说,那就是美味!宋子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确实没有常人那样的先天优势,可是不狠宰队长一顿,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俩人是同时加入的反猎队,以前连枪都没摸过的家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枪法竟然比自己这个光荣退伍的优秀老兵还要好,而且借着补习功课的当儿,把我们最美丽的格桑花也骗到了手。这小子才是真正的大灰狼!
“不花他几个钱,老子心里实在不痛快!”宋子心里邪恶的想。
当菜上来后,李少波开了酒替众人满上后,自己先干为净,替自己鼓了鼓气,说道:“有件事挺对不住大家的,我决定要回中都去,下星期就和央金一起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