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着那些孩子的样子,弄得自己一身的泥土,坐在巷子口,等待着自己的母亲来接她。她想,是不是母亲都喜欢满是污泥的孩子?是不是那样母亲才会出现?
天色早已黑压压的一片,她安静乖巧地坐在地上,双手支着下巴,却仍然等不来自己的娘亲。
最后,如兆风焦急地在巷子口寻到了小小的她,目光呆滞地坐在地面上,漆黑的眼里翻着泪花。
她看到父亲到来,上前哭倒在父亲的怀里,“爹,为何那些孩子都有娘亲,就我没有呢?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着她的哭诉,如兆风的心都揪起来了。对不起,女儿,爹没有保护好你的娘亲。可他没对她这么说,而是强颜欢笑道:“傻丫头,有爹疼你还不够么?”他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满眼怜爱。
她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父亲,“可是爹,我看那些孩子把自己弄得很脏,他们的娘亲就出现了。我也这样,为何我娘还是不出现呢?”虽然是童贞的稚嫩,却透着难掩的心酸。
如兆风抱紧自己的女儿,无声地哭了出来。他也知道女儿会想娘亲,但沛菡从来没问过他,他也就这般刻意隐瞒着。不是没过她会有所疑问,他也准备了千百种说辞。但当她真的问自己的时候,他已经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了。
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悲痛,他抱着女儿瘦小的身体,哄她道:“菡儿乖,菡儿有爹还不够么?”
如沛菡停止了自己的抽泣,注意到父亲眼底的难过,连忙安慰他:“嗯,菡儿有爹就够了。爹对菡儿最好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曾找过自己的娘亲,至少不会跟父亲提起。难为了她,才几岁的孩子,为了不让父亲难过,就学会了藏起自己思念娘亲的情感。
这些年如兆风对她可谓关怀备至。女子的头发,本该是母亲为之梳妆打理,如兆风都是亲力亲为,在她还不会梳头的时候,每日起来为她梳头。如果他外出经商,也会千叮咛万嘱咐家里的下人,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宝贝女儿。
话虽如此,每每到了深夜,她沉睡之后,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父亲坐在自己的床榻前,静静凝视着自己的睡颜。有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父亲滴落的泪水,在她的面颊上,温度渐渐消退,空留余温。
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只要她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她出嫁。她喜欢四处游完,他也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出去疯闹。
想着父亲曾经的种种,她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手里的动作也随之狠烈起来。
身下的马儿受不了她接二连三的抽打,嗷嗷叫唤起来,马身也不停地扭动着。如沛菡的身体也随着马匹的扭动晃荡起来。
魏无忌见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地喊道:“菡儿,你干什么?快停下来!”
她听到了他的呼喊,想要停下摇晃的马匹,却因力度不足,无法停住。
马匹愈发不安分起来,不停地晃动着身躯,仿佛想要把身上那个抽打它的人甩下来。
她在马上早已控制不住癫狂地马匹,身体几乎就要被抖下来砸在地面上。她的身后是一片滑坡,如果被摔下来,她可能还会就此滚下去。
望着这般危急的情形,魏无忌毫无办法,只得加速朝她狂奔过去。
突然,马蹄碰到了一块坚硬的大石,一个踉跄,随着一声长啸,她狠狠地被甩下了马背,硬生生地砸在地面上,接着她身体一歪,顺势滚下了滑坡。
“菡儿!”魏无忌慌乱地喊了一声,立刻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下,扑到她的身边紧紧将她户在怀里,同她一起滚下滑坡。
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转,紧紧抱住的躯体才停了下来。
魏无忌连忙抱着她坐起身来,口中还急切地问道:“菡儿,你有没有受伤?”说着,他掀开她的袖子,检查起她的伤势来。
如沛菡却一把抱住他,“无忌,我爹死了,我爹死了!我都还来不及让他原谅我,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就这么弃我而去了……”她的声音哽咽着,眼泪也泛滥开来。
紧紧拥着她此刻颤抖的身体,他一时间竟不知怎样安慰她,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释放出所有悲伤。
她死死抓住他宽大的衣袖,语气绝望得可怕:“无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从小就没有娘亲,现在连爹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菡儿,你还有我!”他打断她的话语,抬起她泪眼婆娑的脸,认真地对她道:“菡儿,你还有无忌。你不会是孤单一人的。”
她的目光早已涣散,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迷雾,连他的影子都不现。头脑里传来阵阵眩晕,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
“菡儿!”魏无忌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无论怎样唤她,她都不曾睁开双眼。
在他即将抱她离去的那一刻,她的腿露出了裙外,一片密密麻麻的划痕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伤口上还在溢着血液。
心疼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他急忙背起她,四下打量了一番,朝最近的农户疾步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