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金御风听到这个消息后,秘密下令各地官员暗中探访,以获取真实信息。现在扬州府送来八百里加急,可见确有此事。金御风拿着秘函皱眉不语,梦里水乡再次营业这件事,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朵,也使当今皇上很无颜面,如果他现在进宫禀报,那么一定会缺席今晚鱼冰冰精心准备的洗尘宴,而且,皇上很有可能会再次指派他前往外地去处理。但如果他拖延上报时间,这罪名可大可小,少不了给别人做文章,说他延误“军机”。
“小狗子,你去把那信使叫来。”金御风权衡再三,最后决定问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信使喘着气行了礼后,便垂手立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把有关梦里水乡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金御风见他说话有条有理,有轻有重,只不过两三分钟就把事情全部说完,没有一句废话,不卑不亢。虽然有意弓腰缩颈,但仍能看出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眉目之间竟有些风流之色。他并不象以往日信使那样卑躬屈膝,或是神情猥琐,只是淡然的站着,仿佛置身于事外。
金御风禁不住对他有些兴趣,没想到扬州府里竟有个如此不同的信使,听他汇报完后,合上信纸,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西红柿。”
饶是金御风为人稳重严谨,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竟也笑出声来,刚刚的烦忧也烟消云散。那衙役许是见多了别人这样的反应,仍一板正经的站在那里,垂眉低眼,无动于衷。
金御风见他气度不凡,看似卑微实为傲气,便收敛了笑,继续探着呢道:“你可有读过私塾?”
“读过一些年。”西红柿的回答得特别简单,说完后便紧闭双唇,性感的唇角两侧,竟陷出两个又深又圆的酒窝。
金御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询问的排斥,算算时间再不进宫便晚了,想了想只能辜负鱼冰冰准备的意外惊喜,进宫上报。
“小狗子,准备马匹,我要入宫。”金御风挥手示意西红柿离开,将八百里加急揣进怀里,准备入宫面圣。
可是他话音刚落,却听到站在角落里的西红柿不冷不热的回道:“大人是想进宫上报此事吧——小的想皇上此时应该早已知道,大人不必赶去。”
金御风停下脚步,狐疑的望着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信使,并不象他的衣着那样简单。
“哦,为什么?”
“扬州府都督大人派小的来送信时,同时还派了另一个信使,直接用密函送进宫里去了。只怕皇上比大人早一步知道这个消息,过不了多久,皇上的指令就该到顺天府——所以大人不必急着进宫。”西红柿说得很慢,不结巴也饶舌,表情淡漠,依旧是连眼皮也没抬,目不转睛盯着地面,好象地上有黄金万两等着他捡。
可是他说的话,却如巨石投湖,在金御风心里荡起一阵浪涛。
金御风身为顺天府尹,并不直接管辖扬州府,且两者官阶平级,互不干涉。只是打击梦里水乡一事一直由金御风统管,全国上下只要与此有关的所有事情都由他指挥调度。这次扬州府背地里绕过他直接身皇宫上报,除了为邀功抢功劳,只怕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越阳国国泰民安一百余年,升官进爵的路子相对变少,地方官员是削尖了脑袋想在皇帝面前表现,求得升迁的机会。这次扬州府率先发现梦里水乡的蛛丝马迹,自然不愿意把功劳让给金御风,独自密报既能邀功又能打击他,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啊。
都说官场如战场,稍不留神便会中招,金御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听到西红柿说出如此机要的事,金御风反而不急,他踱步来到西红柿的身边,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另一个送信的是我的老乡,他喝醉酒告诉我的。”
“哦?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大人是第一个关心属下叫什么名,是否读过书的人。”
金御风笑笑,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简单,细想想又很不真实,但再认真品味,又有一番道理。他沉吟片刻,又问:“那么以你之见,我该如何?”
“大人言重了,小的除了会送信,别的都不知道。”
金御风在心里暗想:这人一会装糊涂一会耍聪明,明明装得很低调,但实际上处处想引起自己的注意,难道他接近自己,另有企图?
“好吧,你且先住下,休息半日,明日再回去吧。”金御风也不多问,直觉此人不能多留,唤来衙役交待完后,仍准备骑马进宫。
西红柿也不多话,恭敬的跟着衙役来到顺天府后堂,那里有几间空房专门留给客人住,随便打扫一下后,西红柿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金御风刚骑上马,就看到老马领着一帮子衙役大包小盒的抱了不少礼品,为今晚去别苑做准备。
“大人,您这是去哪?”老马见金御风身着官服却不坐官轿,象有什么急事,赶紧把礼品交给别人,跑上前去,问:“您这是要进宫吗?”
“是的,临时有点急事。”金御风看到他们脸上失望的表情,又回想起他们在厨房里的话,知道他是在担心今晚自己不在无人坐镇,会有事发生,便笑道:“我这会进宫,如果顺利,还能赶上晚宴。小狗子,你且先去别苑通传一声,老马,你过来,我有事交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