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途跋涉的辗转,从丰都到奉节,沿路巫山、宜昌,数日的游程,直至十堰方止。
等到朋友居所的时候,已临近午夜。由于乘船坐车,一路上颠簸不断,我倒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瞧我萎靡不正的模样,朋友倒是不容我拒绝,死命地要带我去逛街。尽管睡意朦胧,可我却是拿他没辙,只得打着哈气,陪他四处游荡起来。
令我颇为意外的是,他带我去的地方居然是一条小吃街。也难得他有这般的心思,说来此时我确是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乎,我瞬即振奋精神,横扫十数美食,愣是从街头吃到街尾。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直让他目瞪口呆,翻着钱包里的红绿钞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才吃了多少,你用得着这么心疼吗?”我不时剔牙、打嗝,显是酒足饭饱的惬意。
“又不是花你的钱,你还好意思说!跟恶鬼投胎似的,吃得比猪还多!”对于他的埋怨,我自是嬉笑应对。谁叫他非要让我来的,我由始至终可没强迫过他……当然,这般吐槽我可不敢说出来,否则照他的脾气,铁定要上演一出“周扒皮”不可。
“对了,周涛。你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明天陪我去武当山转转吧!”
听到我的邀请,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才不要陪你去,山上那群家伙烦得要死,我还是呆在家里自在……看你这精神样儿,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现在立马有兴致去爬山玩。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算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跟你逛这么久,我都来瞌睡了。”
“好啦!走吧…”听其所述,好像他认识山上的人,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之后,我们便回了他的住所。由于他父母在外出差,因此房中就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我忘了是谁提出的意见,电脑屏幕上闪现的恐怖鬼影,我显然看得一点感觉都没有。犹如过场动画,我竟是心绪飘飘然,莫名奇妙地睡着了。
梦中,酸浆面、三合汤、网油砂……仿佛在空中飞舞,我大口大口地吃了一碗又一碗,真是说不出的爽快。如此,夜落帷幕,直至天晴揭晓。
……
次日清晨,迎接黎明的第一份贺礼,作为当事人,我即是被沙包大的拳头,“暴”揍了一顿。望着枕边长流的口水,一滩滩斑驳痕迹,嘴间仍咬合着被单的我,简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想不到第一回在朋友家过夜,就发生这种情况。唉……
欲哭无泪的表情,周涛即是义愤填膺地送我上了车,扬言回来后再找我算账。对于这种情况,我犯傻才会回来。行程上,铁定是去完武当山,然后直接跑回家。我心里这般计划着,舒服地倚靠在座椅上,悠哉地跟他告别。然而,此行注定不顺,至于原因……
武当山又名太和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之称。上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等胜景。以天柱峰为中心,上下十八盘险道,峰回路转、曲折绵延,有剑河水拦腰斩断。及至峰顶金殿,沿途名贵药材,珍稀动物多不胜数,素来有“天下第一仙山”的美誉。
我此行是去武当道观,寻访老人口中的那位“掌教”。由于目标清晰,故而登山时,我未多做停留,径直忽略掉沿途的风光,说来还真有些可惜。
过山门,经回龙、复真二观,纯阳宫内,三处地方我都未有任何发现。正当我灰心失落的时候,直至紫霄宫前,我才隐约从两名道童的交谈中,探听到了蛛丝马迹。及至下殿,自龙泉观而上,行数里方至玉虚岩。此岩悬嵌于峭壁中部,飞临深谷,洞水倾泻;举引仰望,峭壁夹岸,林木幽深,宛如天开一线。正是这样一处绝妙的地方,让我找着了线索。
“二师兄,我说三师兄也真是的,成天就知道在家里玩,也不上山来看看我们……我说师祖真是偏心,虽说在外读书,免去他的功课,但放假也不回来,这就有点太过了吧!师父他也是的,压根儿就不管,隔三差五绷着个脸,莫名其妙找我们撒气……我快受不了啦!”
“谁让你那么笨!你若有三师弟一半聪慧,早些把太上感应篇、黄庭经等弄明白,也就不会挨骂了……好久都没见到那小子,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儿想他了。”
前方不远处,闻听两名道童低声议论,不时苦笑谈言。我心中大喜,这回儿总算找着了,这便跻身上前向二者询问。“请问兄弟可是武当全真教弟子,我受贵派高人指引,特来此寻掌教真人,求他收我为徒。”一番言语,至诚至切,也不知他二人听了会有何反应?
“哈?拜师?我怎么不记得师傅有交代过我,今天会有师弟上门……”
“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吧!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别妨碍我们修行。”
立时,一瓢冷水浇下来,我直接愣在当场。这两个人真的是出家道士?为什么跟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说好的仙风道骨呢?广阔的胸襟、惊人的度量,难道都被狗吃了……眼看着二人离开,我想也不想就尾随了上去。所幸他们正聊得火热,并未注意到我。
“二师兄,刚才那人一定精神有问题,不然就是抽风,要说犯傻的人才会想来拜师……”
“噢?那你不是也很傻吗?拜师后兴许会变得更傻…嗯…更傻…”
“哼!我要去跟师傅报告,二师兄你今天没做早课。” “唉!你等等,我是开玩笑的。”
……
沿顺曲幽通径,不知行复多少里,得见极尽山崖,二人方止,诵咒即祷之。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话音刚落,顷刻间,云端天际如揭帷幕,悬崖处乍然现出另一番景象。葱郁茂林、燕雀呈祥,青案石阶上,无为道者清净行修。所谓“洞天福地”,想来即是如此。
“小子,你躲在后面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不然一会儿门关了,你可就进不来了!”
未曾想到,原来他二人早就发现我。难为我沾沾自喜,以为隐藏得很好。这下可糗大了!“呵呵…你既然早就知道我跟在你后面,那为何你还愿意带我来?”对此,我显有疑问。
“因为我也想多个小师弟啊!”顽皮般地嬉笑,我确实高估了他二人,到底还是个孩子。横竖看起来,年长的也没比我大多少。于是乎,我等三人即是沿着云端缺口处,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走了过去。岂料方才行至一半的时候,年长的那位突然尖声示警。
“糟糕!灵桥居然被人动了手脚……大家小心,这里很可能随时会有鬼怪出没!”闻听此声,且看二人念诵咒法,愁眉深锁的面庞,我正诧异着发生了什么——眼见场景剧烈跳转,本来前方还是道门观宇,下一刻,我等即深陷幽冥。上不可见日月星辰,下不可达尘埃大地,不知虚空漫漫,无尽亦无明。
时隔久之,渐渐地,人也就越发地恐惧起来,好像下一刻就将面临什么,越发地紧张。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一时间,犹如当头棒喝,我瞬即清醒过来。举目四望,且现重重鬼影,俨然将我们包围起来。我正心惊眼下密密麻麻的肢体,耳旁即时传来那名小道士的声音。
“兄弟,你定力也太弱了点吧!这么些不入流的鬼魅,就将你迷惑过去。想待会儿拜师的时候,你不得丢死人才怪……唉!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喔!”
听及于此,我不禁脸颊通红,立时拿眼前鬼魅出气起来。“九皇尚尊,天威成在,法如令势,冥魂照现,司承统摄,天地维纲,此劫行止,皆得退散!”或因初心驻,诚毅坚,我所施行的咒令,随现一道凌厉波光,如涟漪般开荡。无形中,亦是将此间鬼魅震退三丈开外,形体游离溃散,隐有消泯之势。
“靠!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这么凶!”年少道童大惊呼道,显然是被我这一手玄妙法术给怔住了。与之相当,“二师兄”的脸上似也露出震惊的表情,挟带一丝异样的眼光。然而,当务之急是破阵突围,故此他未作他言,仅是虚空画符,随之将一枚纸鹤扔了出去。
布阵禁制,诵唱咒言,本是等待救援的最好办法。奈何意外横生,虚空处,突然伸出的手掌已然将纸鹤抓毁。“哼!妄想跟师门求救,我看你们还是老实呆着,别逼我下杀手。”话音刚落,二师兄即面露惊怖,质声喝问,显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你!想不到你竟还敢回来,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