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正阳……”
陈少宗一抿嘴说道:“看来这王守仁也算略不周啊,身中二百杖的人这么急促便来投诚?”
刘养正在一旁低垂着双目说道:“若真如陈大人你所言,咱们便静观其变,看看他王守仁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陈少宗轻轻点了点头,抬手说道:“请他进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农夫打扮的年轻人背着一口竹筐,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见陈少宗躬身施礼到:“小人郭瑞,见过陈大人……”
“郭瑞?”
陈少宗一皱眉,撇嘴问道:“你是何人?”
郭瑞向上叩首说道:“小的乃是南昌府中军护卫。”
陈少宗双眸一立,低声说道:“司徒正阳何在?”
“我在这……”
郭瑞身后的竹筐中,有人气若游丝的低语:“在下……在下身有不便……不能给陈大人行礼……还请……还请见谅……”
陈少宗眼神一铮,同刘养正对视一眼,马上起身来到郭瑞近前探着脑袋向他身后的竹筐内一看,司徒正阳宛若一滩染血的烂泥,蜷缩在竹筐之中,仰着脑袋双目半睁半闭,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这……”
陈少宗指尖微微颤动,伸出双手搀扶着司徒正阳坐起身子,低声说道:“那王守仁下手竟如此狠辣……”
司徒全身抖如筛糠,勉强抬着头说道:“姓王的妄为儒生……将战败之责……全数推给旁人……被烧了粮草……竟拿我们这些下属撒气,我等为他拼死拼活,只落得这样的下场……”
唔……
陈少宗深吸了一口气,沉寂了半刻才低声说道:“司徒将军不必气恼,王守仁没了粮草,不出五天必定军心溃散,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时机成熟,可一击将他击溃,为将军报仇!”
“将军……我等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司徒正阳向前探了探脑袋说道:“王守仁此时军粮难以为继,只能虚张声势,以草木为兵诈对军之势,实则已经在筹备从长斧山撤兵……”
“他要撤退?”
陈少宗抿了抿嘴问道:“不知他准备何时退兵……”
司徒正阳摇了摇脑袋说道:“王守仁行军谨慎,任何军令都不与我等商量,若今晚三更要撤兵,日落之时才会给三军下令,我等……不得而知啊……”
“这……”
陈少宗向后退了两步,心说若此人将王守仁撤退的时辰说的一清二楚,那边定是王守仁的奸计武艺,但他如此答复,倒像是真的来此投诚的了。
司徒正阳将脑袋向前伸了伸,沙哑着嗓音说道:“那王守仁生性狡诈,我……我就是怕他今夜会连夜逃走,所以特来向陈大人报信,姓……姓王的……手中握有宁王起事的证据……若要让他逃回赣州……便……便可以调集三省兵马来战,恐那时……”
没等陈少宗说话,旁边的刘养正就已经冒汗了,向前抢了一步说道:“三省兵马非同小可,倒是别说是你我,就是王爷也……”
“嗯?!”
刘养正话说到一半,就见陈少宗眼角含血,狠狠的瞪着自己,赶紧又把话咽了下去。
陈少宗强压着捏死刘养正的冲动,对着司徒正阳微微一挑嘴角说道:“司徒将军若是诚意来投,必然有破敌的妙计了吧?”
“陈大人高看我了……”
司徒正阳脸色惨白,微微晃了晃脑袋说道:“我们中军营被……被王守仁杀害了十几个弟兄,营中的兄弟……都……都对姓王的恨之入骨,在下……自幼从军,在营中……有些威望,大人若要与王守仁战……在下可以……号召中军营的兄弟……与大人……里应外合……”
“司徒将军费心了。”
陈少宗轻轻拍了拍手,招进两名亲兵说道:“你们扶着郭将军和司徒将军去军帐修养,传军医给司徒将军上药疗伤。”
“是……”
两名亲兵上前将司徒正阳从竹筐中搀扶起来,一人一边将他的胳膊架了起来。
司徒微闭着双目,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一抿嘴说了一句多谢陈将军,然后看了郭瑞一眼,两人在亲兵护卫之下走出了大帐。
陈少宗看着两人的背影左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是降?是诈?
“陈……陈大人……”
刘养正看着陈少宗焦虑的模样,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若真如司徒正阳所言,让王守仁调集三省兵马,那我们的麻烦便大了。若大人你不便此事是真是假,下官有一拙计……”
“哦?”
陈少宗一皱眉头,心说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若你刘养正都能在我帐前献计,那岂不是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这姓刘的毕竟是王爷身边的近臣,还不能打击人家发言的积极性。
陈少宗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刘大人有何高见?”
刘养正被陈少宗如此一问,顿时有一种诸葛武侯拉着姜子牙附身的感觉,一挺腰板说道:“陈大人大可以在长斧山设伏,伏击王守仁的退兵,而我则带一队人马从高林入孤山,以高坡之势辅助将军。如王守仁真是退却之师,以将军之力大可轻松将其围剿,若那王守仁真有伏兵暗计,我亦可从高坡之上攻其阵后,一样可以打他一个首尾难顾,措手不及!”
“哦?”
陈少宗一挑眉毛,心说这位兄台真难得会有一次人类的智慧。
“好!”
陈少宗一拍手说道:“刘大人真乃帅才,如此我便派遣葛都随你同孤山设伏,若此计这能将王守仁一举歼灭,刘大人当局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