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桃花峪时,天色已黑,任宜潇干脆陪着卫芊回到飞红流长廊处,正要告别之际,忽闻一声“董师兄,还不走吗”。
在廊外挂着的灯笼下,两人清楚地看见萧桐影与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正在交谈。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看上去可以想到他年轻时长得还是比较俊秀的。
卫芊见后,不由得蹙起柳眉,任宜潇见状,不禁询问。卫芊轻声道:“那个男的就是寒光流的流主董千越董师伯。唉!又来烦师父了!”任宜潇问道:“那这位董流主与萧流主有什么关系吗?”
卫芊轻“哼”一声,道:“没关系,除了师兄妹关系以外!他总是隔三差五来这儿找师父,不过就是想追求师父罢了!”
任宜潇笑道:“我看董流主也是一表人才,萧流主为什么看不上呢?”卫芊苦笑道:“因为师父心里早就有人了!”任宜潇惊道:“是谁啊?”
卫芊叹道:“就是沈师伯!”任宜潇差点大声“啊”了出来,连忙掩口,轻声道:“不是你那沈师伯——”卫芊道:“任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听一些师姐提起过,将近二十年前,沈师伯与师父是派中的一对有情人,本来是可以成亲拜堂了的,可惜十多年前的一天,沈师兄突然出现,沈师伯也开始不断遭受其他弟子的风言风语,最后自己要求取消了与师父的婚约。其实,师父后来表示不在乎他过去犯过什么错,但是沈师伯顾及师父的名誉,不愿意与她成婚,因此,师父直到现在尚未婚嫁。”
两人只见萧桐影甩手回房,董千越面上似有不悦,但看到萧桐影的身影消失眼前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口中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已经被躲在一边的任宜潇与卫芊听见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卫芊“呸”了一口,道:“让他做梦去吧!”任宜潇道:“是不是你们飞红流的弟子都很讨厌董流主啊?”卫芊道:“差不多吧!谁叫我们师父不喜欢他,他却还要对我们师父这样死缠烂打!”两人就此分开。
几天后,侯忠叫来任宜潇,指着一车鼓鼓的麻袋,道:“小任,这些米就由你送到月观峰去吧!”任宜潇眼睛大睁,道:“什么?”侯忠奇道:“不就是月观峰吗?米店的人今早才把米交到俺手里,俺已经留下了咱们桃花峪需要的,大勇和小松已经送米去天烛峰和日观峰了,月观峰当然交给你了!”任宜潇暗暗叫苦,万一又遇上那几个家伙怎么办,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抬起车把手,向前推去。
米有不少,车自然挺重。任宜潇推了不过几里路便汗如雨下了。一线天那边肯定过不了,他只能绕路走。
推了不知多少个时辰,任宜潇才看见月观峰。此时,气喘吁吁的他只好把车放下,坐到一边歇会儿。
“哟,这不是任兄弟吗?”任宜潇听见这话直打哆嗦,不是张佑是谁?他只好站起身来,转头干笑道:“张兄好啊!林兄也在啊!”林耀冷冷道:“就凭你,也想和我们称兄道弟?”
任宜潇暗自气恼,但还是笑道:“两位有何贵干啊?”林耀冷冷道:“你来这儿干嘛?”任宜潇指着米车,道:“既然两位来了,这米就交给两位了吧!”便转身欲走。
林耀上前抽剑一拦,冷笑道:“上次你有沈师兄给你做主,这次你准备怎样呢?”剑光一闪,任宜潇便明白他们俩今日是找定自己的麻烦了。
任宜潇用手指头轻轻推开剑锋,笑道:“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林耀冷笑道:“可惜你我都不是君子啊!”便将剑锋一转,直攻任宜潇的喉咙,任宜潇赶紧一个“鹞子翻身”躲过,惊道:“你……你这可是要命的啊!”
林耀假装没有听见,继续攻向任宜潇。任宜潇无奈,抽出“春晓”,挡下剑锋。玉箫与剑锋一撞,林耀虎口发麻,暗暗吃惊,立刻给张佑使了个眼色。张佑犹豫片刻,也拔剑出鞘,迈步上前。
林耀突然将剑贴近“春晓”,带动“春晓”一转,“春晓”竟然反攻向任宜潇的脖颈。任宜潇一惊,急中生智,用嘴一咬,接下了“春晓”。林耀暗自着恼,想道:“对呀!我用‘长袖三转’干嘛?一支箫哪能伤得了他?”
任宜潇慌忙之间,早就分不清“春晓”的两头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好咬在了吹孔处,看着林耀收剑再出,情急之下,直接对着他吹箫。林耀突然感到一股暖气迎面袭来,不由得后退两步。
任宜潇见状也是一惊,他听师父说过自己可以通过“春晓”吹出纯阳之气,但是自己内功未成,难以应用,难道自己体内的刚柔二劲通过自己这些日子的打理已经协调好了?惊喜窜上心头,张佑已经挥剑攻来。
任宜潇侧身躲开,暗暗运功,一股真气沿着手三阳经汇入指尖,直接发向张佑胸口。这正是他夺回《落叶指法》后钻研习得的“落叶指”,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
张佑忽感胸口像被石子打中了一般,只是后退了两步,这其实还是任宜潇的“落叶指法”欠缺火候的缘故。但是这师兄弟两人皆莫名其妙地被打得后退,他们也不由得提防起来,任宜潇莫非真是深藏不露?
就在两人对视之时,任宜潇见他们似乎并未怎么被伤到,脸上也没多少惧色,便慌不择路,转身便逃。张佑、林耀一怔,马上提剑追了上去。
等两人追到一片林外时,地上分明还留有任宜潇跑进去的痕迹,他们却停下步伐,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张佑道:“林师弟,咱们要不要进这‘砺剑林’呢?”林耀吞吞吐吐道:“这……这……”最后轻叹一声,道:“也罢!回去吧!”
张佑做贼般看看四周,轻声道:“若是咱们偷偷进去——”林耀打断道:“绝对不行!师父说过的,这里是他单独修炼的地方,任何人不得擅入!万一师父在里面,我们撞上了怎么办?算了,今天就算那小兔崽子运气好,不,嘿嘿,如果他撞上师父的话——”两人相视,嘿嘿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任宜潇确实一头扎进了砺剑林中,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双膝上,上气不接下气。转头望望身后,除了风吹草动,不见一个人影,才放下心来,准备在林子里先徘徊一会儿。
毕竟林子长在山上,任宜潇刚才是上坡,现在于是干脆慢悠悠地走下坡。林中多是松树柏树,翠绿青葱,高大挺拔。山中一片幽静,偶有鸟语蝉鸣。任宜潇漫步其中,在这片寂静中,感受着体内真气的变化。
他想再度运气试试看,可是刚才的场景似乎只是昙花一现,指尖聚不了气,吹箫也吹不出真气。任宜潇心中刚刚燃起的热情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他不停地暗骂自己的无能,顿感辜负了师父对自己的期望,不由得瘫软在地上,垂头丧气。
好一会儿,任宜潇的心情才稍稍好转,方站起身来,看看天色不早,便准备出林去。
“你终于来了!”未闻人声的林子里突然传出这样一句话。任宜潇一惊,寒毛直竖,立刻警觉地转头四顾,仍未见人影。
“要进入你们岱宗派,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树间的“簌簌”声,明显这个男子在树间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