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他起了个清早,常太息还晚他一步走出。任宜潇习惯性地问道:“师父,今天我干什么活啊?”常太息思考片刻,道:“今天把活先放一放,为师正式开始教你功夫了!”任宜潇一阵狂喜,忙问道:“真的吗?”常太息道:“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任宜潇欢呼了一声“太好了”。
常太息叫任宜潇捡来一堆石子,让他从湖边开始铺放在路上,每隔一步距离放一颗,要求放成一条直线,放到茅屋那边为止。任宜潇虽不解,但还是依照师父所说,放起了石子,仔仔细细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完事。
之后,常太息要求他从湖边开始沿着石子先走回茅屋这边,接下去再跑一趟,任宜潇都是照做不误。但是结束后,常太息摇头道:“你需要减少直线上的偏离,控制好每次迈步的距离,调整好呼吸,这样好支配体力,让你走得更快更远。”
任宜潇问道:“这是什么功夫啊?”常太息道:“这是一门轻功,名叫‘千里一线’,就是以走直线为基本功。”任宜潇奇道:“这也能算功夫?”常太息道:“你要到某个位置,怎样走最短啊?”任宜潇不假思索道:“走直线啊!”常太息道:“这不就得了!”
任宜潇还是奇怪,道:“但是也得看具体情况吧!像有座山挡着的话,就只好绕开了!”常太息没有否定,道:“的确,但是你若能将走直线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直接攀山而上,越过此山,不好吗?”任宜潇“哦”了一声,突然眼珠子一转,笑道:“若是山太高,没准绕了更快呢!”常太息白他一眼,道:“别钻牛角尖!”任宜潇嘿嘿一笑,接着继续照常太息的吩咐去练习。
练习了一个白天后,他自觉不看也走得挺直了,常太息也点点头,对他表示了认可。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天任宜潇就不断练习着“千里一线”的轻功,一个月下来,他走直线路上的石子间隔距离已经从普通人的一步变为两步、再变为三步……
紧接着,常太息要任宜潇在湖中的木桩上去行走,湖面宽度大概也就十丈。常太息先挑了一排一丈五个的木桩,任宜潇看着一湖的水,尽管不深,还是不禁咽了口唾沫。回头一看常太息严厉的目光,只好一咬牙走上。第一次走时不敢太快,唯恐摔下去成了落汤鸡。
只是有时候越谨慎,反而越容易出错。他不小心脚底一滑,直接侧摔进了水中,还磕到几颗卵石,直叫疼。常太息摆摆手,叫他回来重新来一遍。就这样,任宜潇不知摔进水中多少趟后,方才在木桩上来去自如,可快可慢了。
接着他开始挑战起了一丈三个的木桩排,直到一丈五个的木桩排。任宜潇经过多月的训练,在木桩上脚一蹬,已经能够一跃而起跳过几乎一丈了,他也从没感觉自己的脚这么有劲过。
任宜潇基本掌握了“千里一线”的轻功,有时甚至直接走上垂直的峭壁,虽然难免用手去攀岩助力,但是他心中已充盈了自豪感。
常太息见他轻功已有小成,便将他叫过来,称要传他新的武功。
一丝惊喜涌上任宜潇心头,他极力压制住脸上的喜色,道:“师父,这么说你要传我——”常太息不屑道:“‘涵虚太清功’你还是先别想了!”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任宜潇心头,失望尽写在他的脸上。
常太息解释道:“本派的‘涵虚太清功’分为刚柔二劲,乃是由两门内功协调发展而来的。”任宜潇急问道:“哪两门啊?”常太息望向远方,道:“两门皆为纯阳内功,一门乃是至刚内功,名曰‘天罡神功’,另一门乃是至柔内功,名曰‘青岚神功’。”
任宜潇一头雾水,问道:“俗话说阳刚阴柔,阳的还能有柔?”常太息鄙夷地看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物皆有阴阳刚柔,阳的为何不能与柔相配?只是阳与刚的搭配已是司空见惯,因此世上皆传阳刚阴柔罢了。再者,阴阳刚柔也并非绝对,在一些情况下也是能相互转化的,就像两仪图里黑白二鱼,不是相互衍变吗?”任宜潇摸摸腹部,道:“这么说我体内既有阳气,又有阴气喽?”常太息道:“没错,人体内皆有阴阳二气,一般处于平衡之中,只是男子往往阳气更显,女子一般阴气更显罢了,而先天之气一般情况下并不冲突,只是后天练内功练成的真气就要有所注意了。‘涵虚太清功’就是依据刚柔转化的原理协调了两门内功创成的。”
任宜潇“哦”了一声,道:“听上去好像也不难啊!”常太息斥他一声,道:“说得简单,没看见上次何自在那样吗?他就是没协调好两劲,才导致刚柔之劲在体内的冲突,难道你觉得那滋味好受吗?”任宜潇打了个哆嗦,这样一想,的确难以反驳,只好强笑道:“看来创造此功的前辈还真是厉害啊!”
常太息面上流露出一分悦色,道:“没错,这是我们一位祖师爷所创。”任宜潇笑道:“原来它一开始就是咱们苍穹派的呀!”常太息既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得对,也说得错。”
任宜潇“啊”了一声,还没开问,常太息就解释道:“咱们苍穹派不过创立了一百余年。”任宜潇瞪大眼睛,道:“才一百多年?”常太息轻“哼”一声,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苍穹派还有个前身云梦剑派呢!”
任宜潇“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常太息问道:“你想听吗?想听的话,为师今日就给你讲讲这些。”任宜潇直点头,听常太息娓娓道来。
“将近五百年前,中原正处于五代十国,战乱不断。这段时间,中原武林亦是混乱不堪,但其间也是豪杰辈出。有一位前辈就是在其间涌现的,但是他四十余岁时便厌倦了尔虞我诈、争名夺利,于是隐退江湖,安心钻研起了武学。”
任宜潇直呼道:“莫非是您提过的那位别……别……”一时兴奋,竟然忘记了全称。
“没错,浮云流水眼前过,淡然一笑别红尘。这正是别尘子祖师的写照。不过他晚年还是有三个徒弟,其中有一对堂兄弟,另一个则是他的孙女。咱们就说那对堂兄弟中的哥哥,姓孟,原名亦才,但是他心怀天下,便改名济天。”
“孟祖师您也提过了!”
常太息闭目轻轻点头,道:“嗯。”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后,继续讲道。
“为师跟你说过,云梦剑派以‘侠行天下’为己任,弟子在五湖四海行侠仗义,才获得了武林的尊敬。孟祖师就从别尘子前辈那儿学到了‘青岚神功’以及其它一些功夫,特点多是自然。后来与另一位云清祖师创立云梦剑派之时,两人又一起创成‘云梦剑法’以及更加精妙的‘云梦七吟’。宜潇,那天晚上为师在江畔所使出的‘花落多少’便是来源于‘云梦七吟’中的一招‘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任宜潇两眼发光,急问道:“那我何时能学啊?”
常太息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任宜潇一脸迷惑。
常太息站起身来,道:“今天为师先教你一套拳法,你就先将它们学好吧!”
任宜潇疑惑道:“不是学剑——”常太息打断道:“想要用家伙,就先把空手练好了!”任宜潇无奈,只好静听常太息的讲解。
原来常太息教的乃是“太祖长拳”,相传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虽说这套拳法比较基本,但是不少招式也是虚中寓实,实里含虚,一式多变,任宜潇也只是看懂了三成,便迷迷糊糊地打起。
其间,任宜潇没少挨常太息的木剑,练了一个月后,他打得倒还有点模样了。之后,常太息又教了他一些基本的掌法、腿脚功夫之类的,在看着任宜潇练习之际,他坐在一旁边看着,边用一把小刀削着一柄木剑。
数月后,任宜潇终于可以习剑了。
常太息叫过任宜潇,喊道:“接着!”说完便将一柄木剑丢向任宜潇,任宜潇双手一接,用手指细细抚摸,这正是常太息日前手中一直削着的那把木剑。任宜潇凝视着上面精细的做工,心中又生出一丝暖意。
常太息又拿出自己那柄木剑,走到任宜潇前方两丈处,喊道:“你可要看好了!”说完便抬起剑,挥舞起来,只见剑尖划过了一个“人”字后,又突然一刺,常太息道:“此招名叫‘大雁南飞’。”
任宜潇心想:“这有什么稀奇的?”看着任宜潇皱起的眉头,常太息猜到了他的心思,道:“为师刚才出招已经减慢了很多,你方能看清,这招练到家后,便可格人兵刃,直刺要穴,明白了吗?”任宜潇“哦”了一声,心中却还有点不以为然。
常太息又用剑尖开始划起圈来,最后突然纵向劈下,道:“此招名为‘圆月当空’,与‘大雁南飞’有相似的作用。宜潇,这两招是‘苍穹剑法’中最简单最基础的两招,你先把它们练好吧!”任宜潇看看手中的木剑,也开始照猫画虎地挥舞起来。
“太慢”“偏了”之类的斥责屡见不鲜,任宜潇有时甚至气得想扔剑就走,但是一想到自己连“千里一线”的轻功都练得有模有样了,碰到两招简简单单的剑招怎么能畏畏缩缩呢?便咬紧牙关,继续挥舞起来,练了两天后,终于熟能生巧,获得了师父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