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乍现,竟是田涵真拔刀出鞘,挡在了朱瞻基与任宜潇身前,冷冷道:“你要干嘛?”
参法劝道:“禅行,莫要激动。”禅行嚷嚷道:“师伯,你还要怎的?这任宜潇可是杀害陶阁主、古掌门等人的凶手,乃是武林魔头,此刻不除,莫非还留他为祸江湖不成?”
田涵真横刀阻拦,一脸冷峻,道:“和尚,这位任公子乃是我家公子好友,我劝你还是莫要生事为好。”
禅行喝道:“你算什么,快快滚开,莫被贫僧伤到!”田涵真冷冷一笑,森然道:“和尚,还是你莫被本人伤到吧!”
禅行大怒,不待参法劝阻,便取下佛珠,挥扫向田涵真。田涵真反手出刀,刀珠相碰,竟未斩断对方佛珠串,微微吃惊,暗道:“这和尚内力确不可小觑。”
禅行亦是暗暗惊道:“好快的刀法。”当即使出淮南寺的“金刚伏魔拳”,左拳直出,拳风刚猛。
田涵真转刀生风,却直避其拳,看准其左拳拇指,单刀直往那儿斩去,禅行一惊,猛地改了攻向,左拳猛收再攻,撞在了田涵真的刀背上。
田涵真虎口微麻,咬牙一斩,一片刀影压向禅行。禅行脚尖用劲,直退向客栈大门,右脚后迈一步止住,却一脚踩破了门槛。
客栈掌柜刚从后院过来,望见这一幕,顿时瞠目结舌。
其他禁军纷纷过来,将朱瞻基等人团团围住,另有数人直接抽出兵刃对着参法等人,年轻僧人一时有些惊惧,但参法却一脸平静,似乎波澜不惊。
禅行对着田涵真喝道:“好功夫!你又何必护着这多行不义的江湖败类。”田涵真冷然道:“田某只知护主,若你要找任公子算账,那就等他不在我家公子身边的时候吧!”
“呸!”禅行暴跳如雷,直接将佛珠扔向田涵真。
田涵真竖刀一挡,禅行却如离弦之箭般冲来。田涵真用劲荡开佛珠,单刀快起快落,刀风涌向禅行,吹灭了两丈外掌柜台上的蜡烛。
禅行一避,出腿横扫,田涵真一跃躲过,刀势却不停,直砍向下边的禅行。
禅行尚未起身,情急之下,伸腿勾来一条长凳,抛向头上,挡下一击,长凳在半空中分作两半,落向两边。
田涵真落地后,出刀忽左忽右,神出鬼没,禅行手无寸铁,只能勉强边退边挡。
任宜潇瞧见田涵真的刀法,也不禁暗暗赞道:“好快的刀!我平生所见,除了商叔叔的‘电掣刀’外,怕就数他最快了。”又一瞥不远处的贺云鸿,眉头微皱,道:“不知此人的‘鸿鹄刀法’又如何。”
田涵真化出刀影一片,却忽然消失,第二眼一看,原来是改作反手一刀横劈,禅行却似乎尚未反应过来,待得看清之时,双目圆睁。
“够了。”参法一叹起身,抓起桌上一口碗,抛向两人,直撞在刀背上,田涵真忽觉单刀一沉,竟不由自主偏了数寸,未伤到禅行,直落向身旁一张空桌。
劈在两条桌腿上,桌子眨眼间倾倒地面。
参法朗声道:“禅行,师弟教你要戒嗔,你如今又技不如人,可以收手了吧!”禅行垂头丧气,默然不语。
参法又对着田涵真道:“这位施主所使莫非是昆山斩风门的‘斩风刀法’?”田涵真一惊,想起方才那口碗上内劲,着实不敢对参法太过无礼,因此颔首道:“正是。”
参法叹道:“‘斩风刀法’原本也是武林中快刀一绝,只是可惜流失了不少精妙的招式。”田涵真黯然道:“大师所言不错,‘斩风刀法’原有二十八式,如今仅余十九式,且失传的还是其中最为精妙的招式,因此我斩风门如今只算武林小派而已。晚辈这一代,算上自己,不过十五人耳。”
参法淡然一笑,道:“事在人为,先人创下‘斩风刀法’,后人莫非只能拘泥其中?”田涵真闻言一愣。
参法继续道:“贫僧见施主使刀虽快,却太过拘泥,似有心事如枷锁,若是碰上真正的高手,怕是吃亏不小。”田涵真心头一震,双手微颤。
参法转向朱瞻基、任宜潇等人,礼道:“师侄无礼,还请各位施主见谅。”一旁的掌柜方才面如土色,如今脸色舒缓一些,扫视自己的客栈,怫然道:“和尚,你们——”
朱瞻基打断道:“掌柜,贵店的损坏,我们亦有一份,这样,都记在我们头上,由我们来赔。”掌柜听见,松了口气,对着大伙又眉开眼笑起来。
任宜潇上前道:“参法大师,不知愿否听晚辈一言。”参法道:“任施主请讲。”
任宜潇见他和蔼,当下便将泰山经历之事讲述,也不避朱瞻基等人。
讲完后,任宜潇苦笑道:“不知大师是否相信晚辈所言。”禅行冷冷道:“信口雌黄,为自己狡辩罢了。”
参法却笑道:“任施主所述,或不能让人全信,但也不会不信。”任宜潇喜道:“这么说,大师愿意相信晚辈了?”
参法道:“贫僧曾听师弟谈起过任施主,今日又与任施主相见,只觉施主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禅行却道:“师伯,世间多道貌岸然之辈,怎能为外相所蔽?”参法淡淡道:“相由心生,也可以心参之,外相如叶,一叶能障目,一叶亦能知秋。”禅行浑身一震,似乎有些慌乱。
任宜潇感激道:“多谢大师信任,待得晚辈当下事了,一定会去将那凶手查出,还陶阁主、古掌门等人一个公道。”话停片刻,忽问道:“大师,晚辈之事,莫非已经传遍南北?”
参法长长一叹,道:“确实如此,贫僧此行,实与施主有关?”任宜潇一震,参法解释道:“如今施主在江湖中被传为奸恶之徒,此名实难洗脱,听说岳掌门尽力压制,却还是被好事之人传遍江湖。因此,岳掌门也只能广发请帖,请敝寺等一些门派前往泰山商议为武林除害之事。”
任宜潇脸色煞白,道:“难道连岳掌门也不相信我了吗?”参法劝道:“任施主勿急,岳掌门此举之名,乃是为武林除害,却并未提施主名讳,在遇到施主之前,贫僧等也不过是据江湖传言牵强附会而已。”
任宜潇脸上闪现一丝希望,道:“这么说,岳掌门还相信着我?”参法颔首道:“应当如此,不过施主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也要多加小心。”任宜潇作礼感谢。
不久,众人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匆匆用完早饭,赶紧结账出发。
行进约莫两个时辰,众人到达一处较为开阔之地,只见前方数匹马狂奔而来,带头之人一脸粗豪,还斜挂着一条刀疤,衣衫之上却满是血迹。
田涵真瞧见,立刻叫停,朱瞻基打开窗帘问道:“怎么了?”田涵真一眺,眉头紧皱,道:“是前队的人,后面似有追兵。”朱瞻基一惊,心知有事,赶紧走出站在车板上。
粗豪汉子大喊道:“前面有倭寇!”朱瞻基、任宜潇皆是大吃一惊,少时,便见到其后还追逐着几匹快马,另有一大群挥刀之人紧追不舍。
任宜潇探出头一看,见来者少说将近百人,皆是倭寇打扮,想起上次碰见倭寇,其实大多是当地山贼,真正的倭寇只有寥寥数人,也就打打头阵,然而这次遇到的看来真是一群倭寇。
杨士奇走出马车,看清形势,正色喊道:“来人,保护殿下!”
前队仅剩四五人,朱瞻基这边的护卫禁军们也纷纷拿出藏在所谓货物中的兵刃,团团围在三辆马车旁边。
唐振听后一愣,想道:“殿下?这次真没听错呢!”但一想到倭寇来袭,又冷汗直冒。
商夷拉开窗帘,露出苍白的脸庞,奇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唐振一脸忧色,道:“有倭寇来袭。”商夷闻言,脸色更是煞白,探出螓首一望,眼神焦虑。
朱瞻基微微蹙眉,继而一脸镇定。任宜潇担忧道:“这下可怎么办?”朱瞻基竟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我估摸这些倭寇至多百人,我们这边虽只有三十余人,但都是禁军出身,平日训练有素,这些倭寇跑来袭击,如此散乱,现下看着凌厉,其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如今先主防御,待得他们攻势衰竭,便可反攻制胜。”
任宜潇微微惊愕,这位皇太孙在这种时候竟还能如此处变不惊。朱瞻基仿佛看出了任宜潇所想,笑道:“比这更大的场面我都见过呢!当年我随爷爷北伐,在九龙口被瓦剌大军包围,那时形势可不亚于现下。”
粗豪汉子到达马车旁翻马而下,半跪在杨士奇面前,道:“卑职鲁胜见过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