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散功”,沈裕通灵机一动,道:“前辈,若让晚辈将您身上的真气悉数渡入自己体内,帮您散功,那您——”
“不可!你的功力连‘小天通’都未到,你来强行渡劲,怎能……怎能承受得了我这‘大天通’的功力?”
沈裕通咬牙起身,道:“前辈,是晚辈害了您,就一定会救您。”赶到他身旁,扶起其上半身,对上他右掌,登时感到其体内真气异动如大潮,双目一闭,运功渡起劲来。
未几,沈裕通只觉对方真气如海水倒灌江河般朝体内涌来,自己咬牙切齿,全身经脉感觉要胀裂一般,不一会儿,又觉一股巨力似乎拉扯着周身经脉、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疼痛难忍,急欲用内力相抗,霎时间想起不可,立刻收起丹田真气。
不久,沈裕通实在坚持不了,便提一股劲于左手,一掌直拍“气海穴”,散去自身内力。可是,丹田一时成空,但眨眼间,来自海桑田体内、原本停滞于周身经脉的真气迅速鸠占鹊巢般涌入自己的丹田,沈裕通登时觉丹田大胀,似要将身体撑破。
忍不住痛叫起来,沈裕通此刻才发觉两人手掌竟已紧紧相贴,难以分离,海桑田原也在收劲,可惜全身九成的真气都不受自己控制,因此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气渡入沈裕通体内。
此刻,看着沈裕通痛苦不堪的样子,海桑田更是心急如焚,然而两人的手掌竟无法分开,自己体内的真气如水往低处流般,加快了流进沈裕通体内。
“完了!这孩子完了!”海桑田心下一凉,这时,倒是自己愧疚不已。
不过,随着真气流散,海桑田却觉从任督二脉开始,奇经八脉渐渐通畅无比,一时,好像在黑暗中望见一丝曙光,想道:“这……莫非……”
待到最后一分真气流入沈裕通体内,两人双手瞬间分开,海桑田迅速跃起,虽然戴着一身镣铐铁链,但是感觉全身轻快。
“原来如此!”海桑田又惊又喜,继而见到昏迷在地的沈裕通,连忙跑到他身边,一掌抵在他后背。
待到沈裕通醒来之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之下,他见到海桑田高大的背影。
“你总算醒了。”海桑田转过身来,沈裕通一怔,此时的他气度浑然不同于之前,容貌虽未改,但目光炯炯,已经不见先前那几分颓然,虎背熊腰,镣铐铁链在身,却似全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裕通一脸错愕茫然。
“哈哈!天意如此,沈小兄弟,老夫还得多谢你舍身救了老夫,无意之中帮老夫疏通奇经八脉,摆脱了入魔,老夫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大天通’了!”
沈裕通睁大了眼,咋舌道:“真……真的?”海桑田哈哈大笑。
“那……那我体内的真气……”沈裕通觉得此时身子舒畅,不知发生何事,因此询问。
“老夫已经重新吸回。”
“啊?那前辈——”
“放心,老夫体内的真气如今安分得很。”
沈裕通摸摸脑袋,实在想不通,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海桑田来到他面前,盘腿坐下,缓缓解释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这门‘见龙神功’的修习诀窍,总算理解了前辈写着的‘有失有得,涤除玄鉴’的意思,也难怪,相传除了创功的两位祖师爷凭此威震武林之后,就再也没人能达到此境界。”
“是何诀窍?”
“这门内功需要两个人练,才能在奇经八脉尽通之后,疏清真气,突破境界。老夫之前所谓的‘走火入魔’怕是必经之路,只是我由于在关键之时受了海翻江那小子的打搅,神志才为真气所扰,不过,真气之乱,无论我神志是否清醒,欲达此境,都是必然会经历的。”
“那究竟该怎么做?”
“需要一人将练功者混乱无比的真气悉数渡进自己体内,而练功者的真气离体之时,竟会开始周游奇经八脉,慢慢理清。”
“那若练功者自行散功,真气游遍奇经八脉而散呢?”
海桑田直摇头道:“不可,惟有以人力渡气才行,而那渡气的法门,老夫猜是失传了,但你从那《内功要经》中得到的方法,或许与老夫内功需要的殊途同归,因此助得老夫内功大成,之后,老夫再从你身上吸回真气,便可为自己所控制。甚至——”
“甚至什么?”
海桑田目放精光,遥望远方海天一色,缓缓道:“涤除玄鉴,心神澄明,或许老夫凭此得以一窥‘神游’奥秘。”
“神游!”沈裕通兴奋无比,片刻神色舒缓,继续道,“也就是说,那两位祖师爷便是相互帮助,方才将内功练到顶尖?”
“应该就是如此了,而之后的修炼者,或是找不到能帮忙渡气之人,毕竟,那时可是接近‘大天通’的功力,要能找到一个可以承受此时自己全身真气的人可不容易,像你,若不是够机灵,散去了自己本身内力,怕是早在你体内两气相抗中就死了,当然,老夫若不及时将真气渡回,你也熬不过半炷香。渡气那人死了的话,练功那人也是吸不回真气的,到头来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平白无故赔上一条人命,懂有多难了吧?”
沈裕通闻言,咽下一口唾沫,只觉背上皆是冷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当初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相助海桑田。
“况且,还得是一个值得信任之人,否则,若是渡气者生有异心,纵然帮练功者承受住了一身真气,也可能趁着他全身无力之时,轻易加害于他。总之,如此一来,后世几乎就没什么人将此功练至如此境界,更不用说这关键法门失传后了。”
沈裕通起身喜道:“前辈,既然你已经神功大成,那我们何时杀出去啊?”海桑田只是笑笑,摆手道:“不急不急,你忘了老夫昨日跟你说的了吗?得等。”
沈裕通若有所悟,会心一笑,道:“等冲天炮响起吗?”海桑田嘿嘿一笑,点点头。
夜里,两人生火吃了些鱼与凉饭,都是看守午间送来,从铁门递进的,不过那时沈裕通还在昏迷中,海桑田则在运功调息。
送来的鱼是生的,因为他们清楚里面有火石,两人可以自己生火,饭倒是熟的,可惜已经冰凉了。
由于他们每日只在午间送一次饭,因此沈裕通昨日并未吃上“牢饭”。他已有一日多未进食,肚子已然饿得不行,鱼尚在烤,便抓起一把凉饭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两人不动声色,又过一夜。到了白天,海桑田正给沈裕通指点内功,便听得一声冲天炮响。
两人一怔,相视一眼,均想道:“这么快就来了?”迅速起身,海桑田由于身材本就魁梧,况且一身镣铐铁链,在岩道里行走颇觉狭窄,只能让沈裕通在身后推挤着。
靠近铁门后,海桑田右掌聚力,大喝一声,拍向铁门,铁门瞬间凹陷。
“再来!”海桑田喝道,又是一掌,铁门还未打开,便再来一掌。
这样接连三掌,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人大喜,赶紧走出岩道,急忙下山。
还未到山下,便听见海滩那边的打斗声,紧接着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海岛。沈裕通听见,心头一震,加快脚步,正是铁青燕的叫声。
远远望见铁青燕被三人围攻,完全处于下风,沈裕通心急如焚,立刻施展轻功,跃入战团,双手镣铐铁链一扫,击中一人胸膛,将其打得滚倒在地。
“铁姑娘,你没事吧?”沈裕通挡在她面前,关切问道。铁青燕见到沈裕通,杏目满含惊喜之色,擦拭嘴角血迹,轻声道:“我没事。”
不远处的两个看守见到他,亦是满脸错愕,也围了上来。
忽然,一声长啸涤荡四方,霎时间众人只觉周围风起云涌。沈裕通内力已经恢复大半,尚能抵挡,却也觉浑身发麻,其他人则功力不足,更是头晕目眩。
沈裕通一把捂住铁青燕双耳,扫视前方,海桑田已然一跃至海滩,不用说,方才一声长啸便是他所发出。
那五人艰难地稳住身子,仔细一瞧,皆是大惊失色。
海桑田淡淡道:“你们几个,还要为虎作伥到何时?”五人互相看看,一咬牙,挥着兵刃攻向他。
海桑田冷笑一声,右脚一扫,扫起滩上几块石头,击中跑在前头的两人。石头上附着十足的内劲,两人胸口受击,顿时胸骨尽裂,一命呜呼。剩下三人登时止住脚步,惊惧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