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湛像迎面挨了一记重拳似的，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就连反射弧最长的周粥都察觉出不对来，他却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别人并未发现，没成想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引起了周遭人们的怀疑。

　　乔湛垂首仔细一想，周粥不说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即便是说了也未必能引起人们重视。宁初一不说是因为他跟随乔湛的时间尚短，不清楚傅无羁以前跟别人相处的模式是怎样的。在这寥寥数人的团队中有两人保持了沉默，难怪乔湛一直以为无人察觉了。

　　“周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秦摩罗，又火上浇油地追问了一句：“我觉得肯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就从他在红枫市遭袭失忆开始的啊！”周粥心直口快地道：“他醒过来之后连秦鸳掘都不记得了，行事异于平常也情有可原嘛。”直到现在，傻白甜周粥仍不愿接受乔湛行事作风和以前有很大不同的事实，仍试图寻找借口为他开脱。

　　“哎呀，周粥你再动脑子想想！”秦摩罗恨其不争地拉住周粥的手：“失忆后忘掉记得的人和事还说得过去，可突然掌握了以前不会的技能又该怎么解释？”

　　“这……”周粥被秦摩罗问住了，一时间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这还不简单吗？”秦摩罗张口就道：“这说明他们彻头彻尾就……”

　　“摩罗，原来你在花房啊，害得我好找！”乔湛实在不能容忍秦摩罗再说下去，终于禁不住在她把那句要命的话说出来之前打断了她：“明天我就要出发去红枫市了，临行前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哈哈，好！那你们聊吧，我和宁初一先撤了。”

　　一见乔湛进来，周粥立刻像偷吃萝卜被抓现行的兔子似的窜了起来，因为背后议论别人而感到心虚。同时她悄悄扯了扯宁初一的袖子，想顺便把杵在这里的木头桩子一并带走。

　　“你们刚才说什么，好像聊得很开心啊？”乔湛故意装蒜。

　　“没什么，随便聊聊贵族八卦。”周粥连连摆手，强行切换话题：“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初一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哈。”话音刚落，她就拽着宁初一飞快离开了。

　　剩下乔湛和秦摩罗两个人的时候，花房内空气突然安静。

　　“我分明嘱咐过你不要再对外人说起这个话题，你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乔湛负手缓缓靠近秦鸳掘，挨着她在木质长椅上坐了下来：“就为了印证你那可笑的猜测？”乔湛气不顺，一开口就是浓浓火药味。

　　“我都说了那不是猜测，我很肯定你不是傅无羁。”秦摩罗丝毫不怵乔湛的怒火，仗着自己顶着一张秦鸳掘的脸，肆无忌惮地挑衅乔湛的底线：“我和周粥、宁初一讨论这件事，只是给你个教训而已，你最近似乎都快忘了我的存在了。”

　　乔湛听了秦摩罗的回答，心中突然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最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了，后院还有秦摩罗这颗定时炸弹时不时给他搞事，以后还能消停吗？虽然他感念秦摩罗的救命之恩，但他内心愈发迫切地盼望秦鸳掘的回来。

　　“帝国和联邦开战想必你也听说了。”乔湛板着脸硬邦邦地解释：“我这几天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明天又要出发去前线，这不是临行前抽时间来看你了吗？”

　　“临时，还抽时间？”谁知秦摩罗根本不买账，冷笑一声讥讽乔湛道：“如果是在秦鸳掘等你的话，只怕你每天累散架了也要来她这儿报道一次吧。”

　　“你！”秦摩罗的毒舌刻薄刺激得乔湛大怒，但尴尬的是他一句都无法反驳。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若是鸳掘还在，每天都在家中等着他回来，只消回来瞧上鸳掘一眼，他一天的奔波劳累就全部消弭了一样。

　　“你什么你？”尖锐如秦摩罗一眼就瞧出了乔湛语塞：“无话可说了吧？你就照实了说，你是不是天天盼望着秦鸳掘能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难缠如秦摩罗，比起让乔湛伺候这位姑奶奶来，他倒宁愿再和沈子钰死磕上一个回合。他就想不通了，同样是一个身体里孕育出的两种性格，怎么能这么极端呢？像秦鸳掘一样冷静淡漠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弄出秦摩罗这种累人的来？

　　“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乔湛本身也不爱拖泥带水，便索性把话挑明了：“没错，我确实想让秦鸳掘回来。”

　　听乔湛竟然如此爽快地承认，秦摩罗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呵！我拼了命地救你回来，没想到却救了一头白眼狼，你也没比傅无羁好到哪儿去。”

　　“你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忘记。”乔湛一字一句，看着秦摩罗的眼睛认真地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耐着性子跟你讲话？你又不是鸳掘。”

　　“你！”这回换成秦摩罗被乔湛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那双眼凌厉地朝着乔湛瞪来，似要在他脸上剜一个洞出来。乔湛倒不怕秦摩罗生气，只是她用鸳掘的脸做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表情，这对乔湛而言是见所未见的。如果是鸳掘，她会将所有情绪波动埋在心底，甚至连稍微剧烈的表情都不会表现出来。

　　“虽然你们秦氏一族不肯承认，但双灵觉醒者用现代科学来解释不就是人格分裂吗？”既然已经激怒秦摩罗，乔湛不怕挑起些平时会触怒她的话题：“尽管现代医学研究表明人格分裂者倾向于多重分裂，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你们秦氏一族的人格分裂总是一分为二。但这些都不要紧，问题的本质没变，那就是你跟鸳掘本就是一个人，罹患精神疾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状态。既然如此，为何不尝试着接受彼此呢？”

　　“我再说一遍，我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秦摩罗近乎歇斯底里地道，脸色愈发难看了：“如果你再试图对我说这种话来说服我，那你就是我的敌人。”

　　“好好好，我不说了。”乔湛一看秦摩罗动了真怒，赶紧举双手投降，不敢再刺激她了：“这句话当我没说，我跟你赔罪了行吗？”

　　“你拿什么赔罪？既然赔罪总要有点诚意吧，空手套白狼算什么？”

　　“这……”乔湛还真没想到秦摩罗这么不依不饶的，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该怎么道歉，突然灵机一动，记起来前两天花酿刚塞给他电影首映式的入场券，于是顺水推舟道：“那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场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