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光惊魂甫定地透过后视镜看去,刚才还铺天盖地如黑色妖风过境的飞蛾群顿时像被肢解一般,似乎被无形的利刃裁剪成了几块黑色的破抹布。那巨型黑色飓风在夜空中左冲右突,如轻若无物的羽毛随着夜晚的风向四处飘荡,当它们撞上坚硬的建筑物后,松散的形状再难维系,像被一拳打散了般四处散开。
经历过刚才恐怖的一幕后,李韶光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里对秦摩罗又敬又畏,他侧头瞥了秦摩罗一眼,却见她神色平静、眼神冷冽,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正是她不动如山的镇定态度,让人愈发地看不透。
“这群尾巴终于甩掉了,快点走,不然还会有麻烦。”察觉到了李韶光窥伺的视线,秦摩罗冷冷出声道。
李韶光听了心中一紧,秦摩罗的能耐他已经见识过了,若是以她的本事都觉得麻烦,那沈子钰那边究竟藏着怎样棘手的秘密武器呢?李韶光不敢往下深想。
“秦鸳掘不愧是秦氏族长的女儿,一身驭虫的本事出神入化。”
一辆液氢车远远地缀在他们后方,刚好目睹了追击战中车毁人亡的一幕,那神秘人中肯地评价道:“单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召集这许多的飞蛾,我就及不上她。”
“那秦先生难道就奈何不了她了吗?”
来自秦氏家族的神秘人瞥了眼问话之人,喉咙中挤压出沙哑的笑声:“想要动秦鸳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眼下……时机还没到。”
坐在液氢车上的秦摩罗看似镇定,实则两手已经攥紧成拳。眼下在他们身后追击的人还不知道她是秦摩罗,否则便不会这么谨慎了。秦摩罗虽然也具备驭虫的能力,但她毕竟是本体恶的一面,和秦鸳掘相比驭虫能力要大打折扣。若是真和对方斗起来,对方只要稍一试探便知她的虚实。
李韶光开着液氢车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傅家地盘,和沈家铺张的豪宅相比,乔湛依旧下榻在金尘市最豪华的酒店。在门口站岗放哨的保镖早早地接到了周粥的消息,李韶光驱车驶进停车场后,酒店便立刻把安保提升至最高水平。
下了车周粥熟门熟路地把人领到酒店会客厅,乔湛和白春庭正在那里等他们。房门打开的瞬间,还没等秦摩罗走进去,一道黑影突然迅捷地一闪而过,随即它悬停在半空中朝着秦摩罗厉声尖啸,四对肉翅全部张开,用力拍打着来表达对秦摩罗的憎恶。
“羊角,安静点。”秦摩罗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呵斥了羊角一句,却藏不住眼神深处的忌惮。
羊角显然不打算买秦摩罗的账,它的触角在半空中愤怒地晃动着,变本加厉地朝秦摩罗厉啸起来,口器张张合合,隐隐有攻击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乔湛看着这一幕疑惑地问道:“羊角虽然高傲,但很少有主动挑衅人的,难道你和它不对付?”
“羊角是秦鸳掘的本命虫王,当然跟我不对付。”秦摩罗淡淡扫了乔湛一眼:“我从沈子钰那边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所以……我们现在被包围了。”
“包围?”乔湛疑惑地从落地窗向外看了眼,这栋建筑外围明明是空旷的街道,于是他不解地问道:“被谁?”
“被虫子,成千上万的虫子。”
正说着,他们头顶上的排风口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声响,李韶光背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刚才的画面留给他的震撼实在太深刻了,他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乔湛不理解秦摩罗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们秦氏家族是玩虫子的行家,被虫子包围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关注点错了。”秦摩罗淡淡地纠正他:“能调动成千上万的虫子,说明对方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然而不幸的是,他的本名虫王在这里有先天优势,那是一种口器锋锐的毒虫,它们的牙齿和腐蚀性毒液无坚不摧,寻常人只要被咬上一口半条命就丢了。他和他的虫王攻陷这里,完全只是时间问题。”
乔湛听秦摩罗把事态描述得这么严重,不由疑惑地问道:“可为什么我看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的样子?”
秦摩罗还没来得及解释,会客厅的通风口、门缝、窗户缝里开始密密麻麻地挤进来米粒大小的白色飞虫。它们的毒液将出入口腐蚀得越来越大,在会客厅巨大的空间里“嗡嗡”乱飞着,天花板上一只只虫子开始“啪嗒啪嗒”掉落,头顶上的天花板被腐蚀出一块块黑色空洞,就连豪华吊灯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众人见白色虫子开始掉落,纷纷自己寻找遮蔽物躲避起来,但龟缩着显然也不是办法,既然这鬼东西的腐蚀性这么强,将这里的东西啃光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乔湛从墙上拔下灭火器对着这群白色虫子一阵扫射,这方法竟然意外地有效,被扫中的白色虫子都被灭火器冻得四肢僵硬,但和铺天盖地落下来的虫子相比,他消灭的数量依旧杯水车薪。乔湛心中十分清楚,和这些成千上万的虫子斗,他们是断然没有胜算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秦摩罗身上。
和乔湛等人不同的是,秦摩罗似乎天生自带着让虫子畏惧的气场,她也知道情况危急,当然没有闲着。随着她的发力,另一群黑色的虫子异军突起,占领了这个房间的半壁江山,黑色虫军黑压压地朝着白色大军倾轧过去,当两支虫子的军队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双方各不相让地狠命撕咬起来。
“啊,好疼啊!”
这间会客厅外还站了一些酒店服务人员,他们是被里面战况波及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那些白色的虫子落在了身上,一口咬下去,破皮的地方立刻溃烂发脓,一个个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秦摩罗操控的黑色虫子大军分散了乔湛等人的压力,他们自觉地朝秦摩罗周围收缩了防御圈,但是天花板上不断掉下来的白色虫子依旧让人心底发寒。
“我们要这样僵持下去到什么时候?”乔湛向秦摩罗问道:“难道就只能一直被动地防御吗?”
“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了。”秦摩罗平静地说道:“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应该猜不到我在等援军。”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