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你没事吧?”
隐隐听到有人呼唤,乔湛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先是迷茫地环顾了一圈,发现他已经脱离了红枫市军区的范围,如今身处一处碧草茫茫的滩涂地上。头顶上有个大脑袋在他眼前晃悠,他费力地定神瞧了瞧,才认出那是白春庭。
白春庭见乔湛醒了,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向后瘫倒:“谢天谢地,总算是活过来了。”
乔湛刚醒过来,便被气管里的积水呛得直咳嗽。他一边咳一边费力地爬起来,骑到白春庭身上照着脸就是一拳:“你大爷的!让你扮水鬼吓唬老子!差点没被你吓死!”
乔湛刚刚死里逃生,拳头打过来没什么杀伤力,被白春庭一抬胳膊挡住:“我说乔湛,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诶!你恩将仇报还有没有天理了?”
乔湛一击未成,累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全身脱力地从白春庭身上翻下来,在泥泞的滩涂上滚了几滚后顺势瘫倒,自暴自弃地道:“成,这次老子承认你有能耐!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把铁丝网弄开的?”
白春庭笑容一收:“铁丝网不是你弄开的?”
乔湛侧头同白春庭的视线对上,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我以为是你拧开的!攥我脚脖子的人是不是你?”
白春庭一脸莫名其妙:“我攥你脚脖子干嘛?你脚脖子上镶钻了?”
乔湛倒吸一口凉气,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顿觉细思极恐。他分明记得有人牢牢攥住他的脚腕不让他浮上水面,也分明记得在水下看到了一团白色的衣服,但他再看看白春庭身上的衣服——青灰色的青狼军团军服,显然和记忆中颜色出入甚大,乔湛顿觉从脊梁骨上窜起一阵凉意。
“妈呀,别真有水鬼吧!”乔湛快速把自己的遭遇和白春庭一说,白春庭也不淡定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几秒,最终乔湛捶地大笑道:“哈哈,咱们别他妈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管他什么水鬼不水鬼的,有命活着才是王道!”
“是啊,想那些干嘛。”白春庭也不信这个邪,多少次险象环生,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乔湛和白春庭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落日峡谷外走去。他们事先在红枫市内准备好了几个秘密的落脚点,眼下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伤口回到医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躲到事先选定的藏匿点后,白春庭才发现乔湛腰上鲜血汩汩,受了枪伤竟然都一路咬牙不作声。
“什么时候中的枪?挺硬气的啊!”
白春庭将伤口划开,乔湛轻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轻点儿!”
白春庭麻利地给乔湛消毒,匆匆交代道:“疼你也忍着点。”
“少说废话,赶紧地动手!”
白春庭一刀子下去,乔湛差点没把槽牙给咬碎!
他额上青筋根根突暴,死死攥着身下的榻榻米床垫子,生生把床垫抠出了几个窟窿眼儿来。
“还能忍吗?”白春庭看乔湛表情痛苦到扭曲,腾手从酒架上抽出一瓶就抛给他:“拿瓶酒漱漱口。”
乔湛嘎嘣一声用牙齿咬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辛辣的烈酒从舌根横扫而过,刺痛席卷了食道,在胃里火辣辣地燃烧着。酒精刺激过后升腾起一种微妙的眩晕,整个人也跟着飘飘然起来,疼痛感因此得到减轻。
而与此同时,白春庭的手术刀已经划开了乔湛的伤口,镊子一夹,将弹壳从乔湛的血肉里取了出来。
“嘶……”乔湛倒吸一口凉气,猛灌了几口酒,一瓶烈酒即刻见了底。他倒了倒倾空的酒瓶子,见里面再倒不出半滴酒来,便随手往墙角一摔,大喊一声:“痛快!”
“撒什么酒疯!”白春庭眉头一皱,手下的针差点儿扎偏:“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老实点儿?”
乔湛见白春庭竟然敢吼他,眼睛一瞪又要发飙。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和白春庭论武力值太吃亏,倒最后还是自取其辱,只好生生将这口气咽下,磨着牙把屁股黏在了板凳上,咬牙切齿地想着:小样,就让你先风光两天,等老子练好了体能,看你还敢嚣张!
白春庭迅速给乔湛料理好伤口,红枫市内已经是风声鹤唳。城内四处布满搜寻恐怖分子的士兵,所有交通要道也都由军部把持,一副战事紧急状态的氛围。乔白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开军队回到了医院,等他们抵达VIP楼层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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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这把骨头都快散了架喽!”刚进了VIP楼层,乔湛一把扯下防毒面罩,全身似瘫软烂泥般挂在白春庭身上。
白春庭知道乔湛现在这具身体不似以前耐打能扛,嘴上虽然占了他不少便宜,但心底里还是担心兄弟的。今晚他们高强度作战,乔湛又是泅水又是挨枪子,折腾下来估计够呛,便也没有把这块牛皮糖撕开,任由乔湛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进了病房。
“我觉得刚才的漱口酒挺好喝的,你哪儿弄来……”乔湛搭着白春庭的肩膀有说有笑地进了病房。但当他看到那道端坐在房中的身影时,立即触电般立马把白春庭松开,甚至嫌弃地拍了拍肩,唯恐跟白春庭扯上一点关系似的。
白春庭看到乔湛这副谄媚的做派,略带嫌弃地抽了抽眉角。
“鸳掘,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乔湛不靠白春庭的扶持朝着秦鸳掘走去,腰上的枪疼得他够呛。但为了不在秦鸳掘面前露出马脚,他把腰杆挺得笔直,没事人似的走进了病房。
白春庭站在乔湛身后,隐忧的视线在他腰间打了个旋。为了不让乔湛这一身贵族式的白色蚕丝衬衫上染血,他不得不在乔湛的腰上裹了一层聚酯纤维膜。那聚酯纤维膜固然可以短时间起到止血的效果,但它的作用机理是基于肌肉的挤压,止血的同时会加重乔湛的疼痛。
然而事实证明白春庭的担忧是多余的,乔湛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反而将贵族的优雅尊贵、从容得体演绎得十足。他随手解下袖扣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将袖口向上卷了几公分,露出一截紧实有力的小臂,这一处细节既不失贵族的从容优雅,又体现出几分闲散疲倦的慵懒。
乔湛贴着秦鸳掘坐下,亲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之前叫我不要乱跑,你自己又去哪里了?”秦鸳掘没有回答乔湛的问题,反用略带生硬的语气质问道。
乔湛听出秦鸳掘情绪不对,略带诧异地抬头看她。却见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下颌优美而倔强的线条,白瓷般纯净宁静的面容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正视的严峻之气。
“你是不是生气啦?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乔湛牵起秦鸳掘的手,诚恳而温柔地道歉道:“抱歉,如果早知道你会来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久等的。”乔湛语气甜腻地足以溺死人,听得白春庭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今乔湛面对秦鸳掘演技越来越圆融自如了,只要不涉及到什么亲热的戏份基本都可以从容应对。
只是乔湛没想到的是,这次他难的主动地牵起秦鸳掘的手,竟被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将手抽了出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秦鸳掘冷冽起来如同三九寒风,冰冷的眼神和强硬的语气让人心底生寒,她态度执拗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去了哪里。”
白春庭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赶紧出来为乔湛打圆场:“秦小姐,傅先生有些事不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比如说,潜入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