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到底在哪儿。”女子问。
她牵着马,已经带着那个小女孩在城里转到了天亮,眼看前面就是南城门,这下倒好,从北门进来的,又要从南门出去了吗。
而且街市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多起来,她不想引起注意。
“其实……”小女孩犹豫着,局促不安地偷看她,“其实我家……我家,不在……”
“不在什么?”女子问。
“我家,我家不在城里。”小女孩这才不得已承认。
“那方才问你,你为何说你住在城里。”她原是好心,想要送这个伤了脚踝的小女孩回家,可结果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白费了这么多的功夫。
“我是住在城里,可我家……”小女孩低下头来。
“……”女子隐约间明白了,“那你家人呢?”
小女孩摇摇头。
看样子是不在了。
“那你平时都住在哪里?”女子又问,想着这萧姑娘总会有个落脚的地方吧。眼见人越来越多,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回避开。
按照女孩指示的路线,女子带着她最后停在了一个破庙前,讶异地看着这个地方。
原来这个小丫头无父无母,是住在这破庙里的。不知荒废了多久,弥勒佛的像都残缺不全,香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想来香火已经断了很久……她在破庙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小女孩回到这里却跟回到家了一样自在。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小女孩回过头来,竟然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摸出半个饼,她一笑,拍了拍饼上的灰尘,先是要把饼递给这个救了她命的姐姐。女子表示自己并不饿,小女孩就自己大口吃了起来。
“欸……”女子想要阻止。
小女孩停了下来,以为她又想要了。
女子摆了摆手,“脏了。”
“没事的。”小女孩笑说,“这个饼子,还是曹大娘给我的,我没舍得吃,一次就吃一点点,藏在这里也没有人发现。”
明明过得很苦,却还能露出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让女子不禁受到感染。
“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以前我住在村长家,后来他们嫌我丧气,就把我赶出来了,我流浪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小女孩说。
“你有名字吗?”女子问。
“桃子,他们叫我桃子。”她说。
“桃子,这个饼脏了,便不能吃了,会闹肚子的。”女子劝说,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掏出几个铜板,“这些给你,拿去买些吃的吧。”
桃子不要,“姐姐救了我的命,我不能要姐姐的钱。”
她觉得,这个姐姐虽然气度不凡,但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
“你拿着吧,我用不上。”女子说着,把铜板放在了桃子手里,那铜板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早已风干的血迹,吓得桃子立刻把手收了回去。女子解释说,“没事的。”
“可是,可是……”桃子面对的,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总不好说什么。
“这些,是我从死人的身边捡来的。”女子说着,看了看她的马和那箭筒,这些都是从那些死人的身边捡来的。
“死……死人?姐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桃子一直都在疑惑,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姐姐是谁,为何她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为何又会恰好出现救了她。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女子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后说,“这些,你拿着吧。数日前我路过边塞,那里刚刚打完仗,一片狼藉。我便在一地狼烟里找到了这些东西……”
她说完,拉了拉斗篷,便走到一旁。“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到天黑,我便离开。你自己去买些药,医治一下你的伤口吧。”
……
“现在怎么办。”
他们讨论了半天,始终没有结果,到底如何对付罗刹女,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是大家愿意见到的。
“要不然,我们先试着和子游大哥联系一下,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偷偷来一趟。”禹桀提出,“玉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想要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相信子游大哥比我们知道的肯定要多。”
此事,暂且不适宜惊动太多人,况且尹玉棠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除了陈子游,他们实在想不到其他人能够完全站在玉棠这边,来确认玉棠是个什么状况了。为今之计,找来陈子游是最好的办法。
狄望春没有异议,他同意禹桀所说的,二人又看向郑钰,郑钰眉头紧蹙十分严谨。
白季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转身,就看到尹玉棠站在楼梯上,失魂落魄的。
众人都察觉了。
“小姐……”尹庄可是心疼坏了,立刻丢下这一切寻了过去,“小姐,您不是在房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尹玉棠茫然的看着他,“我……我是不是闯祸了。”
那怯懦无助的声音,让听见的人更加难受了。
“不是的。”尹庄劝说,“不是小姐你的错。”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好像错了,你们很生气……”她有些紧张,因为她听到他们的话,看到他们的样子,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你们,你们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话一出口,尹庄眼眶都红了,白季川也低下了头。
她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小心的看着他们,害怕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
“不会的,有尹庄这条命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姐。”尹庄笃定的发誓,也同时是说给他们听的,眼前的小姐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可不管发生了什么,尹庄都不可能让他们去伤害尹玉棠了。
尹玉棠扑朔扑朔的眨着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她睁着一双无害的眼睛,好像第一次去认识身边的一切,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伸出手来,拉住尹庄的衣袖,好像目前来看她唯一可以倚赖的就是这个承诺豁出性命保护她的尹庄了。
“玉棠怪怪的。”禹桀他们看到了她的所有反应。
“你也觉得奇怪?”白季川回头。
“怎么,你知道什么?”狄望春听着白季川的语气,感觉白季川好像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找不到原因可以解释,为何她前后的变化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