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了......他没有直接对上危月燕?!怎么会这样......”罗刹女诧异得说不出话来,陈子游避开了危月燕,这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他能够感知到前方有危险似的......什么?他能感知到?“原来如此......这陈子游的眼睛,并非他自己的眼睛啊。”
陈子游的眼睛,原是小岚的眼睛,小岚身死之际,把眼睛换给了当时瞎了的陈子游,陈子游得到小岚的眼睛,也就得到了小岚可以预知到将来之事的能力。自然,在遇到危月燕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立刻避开。
罗刹女大笑出声,“有意思,没想打这青坞城的人,这么有意思......”
尹玉棠暗自松了口气,陈子游独自应付危月燕,实在令人担忧,现在知道他逃过一劫,虽说刚刚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即使遇到危月燕的人不是陈子游,也会是其他人,这一关难过,不管是谁遇到了危月燕,都应该是很危险的。
“......琉球的人如何了?”尹玉棠问。
“琉球?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琉球人吗?”罗刹女难掩鄙夷,静静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琉球人已经和翼火蛇交手了。那巫女有些本事,但若是从头到尾都只倚赖她一人的话,恐怕也撑不住多久了。”
“你方才说过,这地宫里的怪物都是江太尉这些年搜罗来的,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江太尉有野心,他在人间四处搜罗那些可以为祸的怪物,却丝毫不关心。即便他所做之事已经触及到了冥界的管辖,却仍然没有人能够站出来管一管是吗?”要说起来,这些年青坞城从未歇着,大大小小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他们一直都在“斩妖除魔”,可是江太尉却在暗地里和他们同一时间谋划着他的野心,将这世上许许多多难以掌控的怪物抓了回来,关在地宫里,炼制更强悍的怪物。以达成他这地宫里的四方神兽二十八星宿之行。
“他?以他一个区区凡人,顶多,算是多了些野心而已,就凭他收敛的这些喽啰,也就顶多为祸人间一下,要想威胁幽冥根本是不可能的。冥界的人就懒得费心思去管束了,再说了,反正人间有你们这些拥有不凡之力,却自诩正义的人在,让你们去和他们逗也就完了,冥界的人才懒得管呢。”罗刹女根本不在意。“比起江太尉和他准备的这些,唯有你,能够让冥界的人费些心思,甚至是活生生将你我劈开,足可见我们合二为一将会是远比江太尉强上多少倍的劲敌。这也就可以解释,江太尉为何舍得放弃他这么多年来收集的一切,也要让你彻底成为罗刹女了。”
“你不用把所有的事都往他身上推,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想要糊弄尹玉棠,罗刹女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尹玉棠瞧着这幻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江太尉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你未加制止,反而,还帮着他将我困在这里,便是在助纣为虐,你想要用我在意的所有人,唤起我对江太尉的憎恨,这才是你的目的!比起他,你的心思又干净到哪儿去了?!”
“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
罗刹女无心掩饰什么了,她们本就同生,她能够明白尹玉棠的所有,自然,尹玉棠也能感觉到她的所有。
“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你是你,我是我,即使我们曾经是同一个人,可是分开了这么多年,我在凡世人间过得很好,你也早已习惯了幽冥,为何......为何还要执着的唤醒我们的过去。复活真正的罗刹女,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尹玉棠始终无法理解,一旦复活了真正的罗刹女,就意味着她们都会消失,变回曾经一体的那个家伙。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吗?
“我实在不喜欢这里,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这幻境深处,就是幽冥竹林,她不喜欢这里,尹玉棠的质问亦是。只是转念间,所处的幻境便好像变化了,不再是怨气横生的冥界,而是......尹家。多年前的尹家,罗刹女对她说,“你对这里很熟悉吧。”
“当然很熟悉了,我初见你时,你便用这个幻境将我困住。”
罗刹女也还记得那时的事情,“是啊,原本以为能困住你的。你对你哥哥和尹家过去有那么深的执念,但是没想到,竟还是让你逃脱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尹玉棠冷颜问道。
“你该不会,又想要和我说起,是因为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了吧。”罗刹女根本不屑的听她解释那些,尹玉棠所觉得珍视的,对她而言都是虚幻而不存在的。“可惜啊,就像你感受不到欲望一样,我也感受不到感情呢。那个婆婆手起刀落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要走不一样的路......或者,说是她希望我们能走不一样的路。”
“我不会劝你放下怨恨,但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些怨恨对你来说,你所获得的伤害远比害你的人更多。”尹玉棠说,罗刹女生就在冥界,与阴冷的竹林相伴,几千年都在那里,这到底是这样的折磨,她感受不到,但能够理解罗刹女恨这一切的原因。“你憎恨的,只是我,你恨我生就一体,却宿命不同,你恨我,是因为你被困在冥界,我却在人间,你一无所有,而我生就繁华,我有亲人,我有朋友。你恨的并非他人,而是我!所以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了我,你要让我感受你的痛苦,你的绝望,你要让我尝一尝被人忌惮,被这世间所厌弃的滋味。你甚至可以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成为这罗刹女,你太清楚,作为罗刹女会有怎样的命运,你当够了,所以你要我也尝一尝。”
“尹玉棠,你从未恨过吗?你经历了那么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惨死,你清楚你父亲这么多年来受尽了苦楚,你知道你母亲为何郁郁而终。你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却要付出比别人多上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够站在同一高度。你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自己的秘密,你知道,一旦这个秘密被人揭穿,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你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