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钰却格外认真的点了头,那晚高炜亦将妇人背到尹家来求救的时候,他也在后院,听到尹庄他们焦急的脚步声,便从门缝间往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眼那妇人的样子。他当时并未多想,或许只是以为青坞城里哪个人家来投奔而已。
可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妇人并非青坞城里的人,所以对她的一点点印象成了郑钰一直疑惑的要点。
她不是青坞城的人,那么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对她留有印象。她曾经在青坞城里出现过,没有多久,郑家就出事了。或许,当年造成郑家一门悲剧的人......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尹玉麟轻声问道,让他先坐了下来。看到郑钰因为回忆不起来幼时细节而在内疚,又忍不住劝道,“别着急,慢慢想,那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能够记得她的样子已经很厉害了。”
“我,我不记得......不记得了。”郑钰越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就感觉头越来越疼,脑海之中是一片如同黑夜的茫然,他陷入旋涡之中,浮不起来,不断下沉。
“没关系。”尹玉麟本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只是......郑钰幼年时好像没有离开过青坞城。大人们聚在一起,都留在青坞城,无论哪家的大人出门做事,都会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其他几位兄弟。除了担心自己回不来之外,还要担心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妖秽跑来向家人寻仇。
所以幼年,他们几乎都是经常在一起的。
郑钰见过她,尹玉麟却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见过这个妇人,在高炜亦带着妇人找上门之前,他对这妇人毫无印象。如果不是他们都见过,那么......是这妇人曾在十九年前左右,偷偷去拜访过郑大伯吗?
“其实,我也有事情要对你说。”手记上的东西是郑大伯留下来的,郑钰理应有权知晓。“我刚才正在看郑大伯留下的记载,原来早在二十二年前的时候,郑大伯就已经遇上过这件事了。他途径姚县时,受到姚县县令的拜托调查澶王墓被盗的案子。盗墓的人叫屠九,据屠九所说,他因赌光了钱财心生歹念才会打了澶王墓的主意,可澶王墓里的东西并非他所盗出来的,他进到墓里便遇上了‘澶王’,实在吓坏了为求自保答应那‘澶王’,将自己的小女儿献给他。然后疯了一样的跑回家去,大病一场,天一亮就看到前一夜在澶王墓里看到的那些陪葬用的金银珠宝出现在了自家院子里。之后每晚都会看到澶王来向他索要他的女儿。”
“我,我父......亲?”郑钰知道,尹玉麟口中的郑大伯,正是他的父亲。可他却很不习惯这个称呼似的......
“没错,是你的父亲,你还记得郑大伯吗?”尹玉麟清楚记得郑大伯的样子,可过去这么久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还能还原当年发生在郑家的事吗。
郑大伯......会不会私底下和这件事还有关系。
“那,后来呢。”郑钰追问,尹玉麟所说的那篇记载,应该还没结束。后来如何?
尹玉麟回过神来,转身到桌子上拿回手记,一边翻查着一边继续把郑大伯后来的记载解释给他听。“郑大伯后来,带着屠九回到澶王墓前,试图和‘澶王’的鬼魂好好谈一谈,可澶王暴虐,恶鬼勃然,困住郑大伯和屠九,他被屠九的言而无信激怒,要杀屠九。郑大伯虽然极力阻拦,却抵不过那恶鬼的四百年功力。被其重伤,恶鬼要杀郑大伯和屠九,屠九的女儿赶来救他的父亲,自愿进入墓中侍奉他。才免去了这一场浩劫......等等,郑大伯这里写着,恶鬼让屠九的女儿带上了一半的阴阳扣,之后将她带回墓中,原本塌陷的澶王墓恢复如初,之后几年里姚县再无鬼怪之事发生。郑钰,我知道了,原来那个妇人就是屠九的女儿!”
妇人就是屠九的女儿,是当年自愿进入澶王墓兑现她父亲承诺的那个女子,她为了救她的父亲而带上了一半的阴阳扣,成为了墓里恶鬼的妻子。后来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高炜亦......
高......果然是前朝王室之后!!
这一猜测逐渐还原真相。那么高炜亦就是屠九的女儿和墓中恶鬼的孩子?!他,他竟然真的不是普通人。
尹玉麟自责,当时自己只顾着救人,所以并未察觉一旁高炜亦有何不同。妇人是人,但高炜亦他......不是。“错了!方向错了!我们一直怀疑,那个惧怕尹家的妇人是造成当晚的事情。可当夜我和子游兄先后检查过那个妇人,不是我们没有察觉到妇人的异样,而是那妇人从一开始就是真的人!”
“......错了错了!玉麟,错了!”
尹玉麟和郑钰还在房里说着话,眼看就要将当晚的事还原出来。陈子游一边叫嚷着一边走到院子里,站在尹玉麟门口大叫道,“玉麟,快开门,我明白了!”
“我们也明白了。”尹玉麟解开了真相,拨开云雾,人也精神了许多,他打开房门迎接陈子游,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你们......”陈子游猛然间看到尹玉麟和郑钰同在房里,他惊讶无比,所误解的事全都写在他的表情里了。
“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件事,正巧解开谜底的时候,你就来了。”尹玉麟说,“我明白了,高炜亦才是那个在尹家带走妇人和心兰的人!”
“没错!”陈子游也是突然间想通了这一点,才会不顾深夜的匆忙赶来,他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尹玉麟。“你们可还记得,出事的当晚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不是丑时......”尹玉麟话还没说完,就遭到陈子游无奈的白眼,他转念立刻想到,“是,十五?!”
“没错,是十五!当晚月明,所以咱们在院子里闹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在意天黑。”因为当晚的月光足以让他们看得比较清楚,“如果按照我们一开始推测的,高炜亦是他们俩的儿子,那么高炜亦的父亲肯定有问题,可你我都亲眼看到过那妇人,我还为她把过脉,除了她身体虚弱大限将至以外,我很确定我没有疏忽任何事情。所以这妇人,不是妖秽。”
“先是宇臣遇袭,再来是尹家的事,如果高炜亦突然发狂,带走妇人和心兰......会不会,和宇臣遇上的那妖秽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