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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萧凤青冷哼了一声:“不知就不知,等本王查出那些人是谁,一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王爷,这次刺客的事该怎么处置?”聂无双问道,美眸中一片茫然。萧凤青沉吟了一会,皱起漂亮的眉:“你此时已是风口浪尖的人,再出这种意外不啻与给人以议论的把柄,本王先行回京,替你跟皇上说说,看这件事能不能压下。要查也只能暗地地查。”
聂无双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脚踝,淡淡地道:“一切听王爷吩咐。”
下颌一凉,他已抬起她的头,仔细皱眉看着她:“你不会吓傻了吧?”
聂无双挣开他的手,转头:“王爷多虑了,东林寺到了么?王爷还是该离开了吧。”
萧凤青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撩开车帘要下车,他复又转过头来:“此次你的危机若能安然度过,朝堂上必定要有一些改变!”
聂无双抬起头来,对他淡淡一笑:“无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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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身外苦,心中恨
聂无双一行人到东林寺已是天刚擦黑,早有闻讯而来的知客僧在山寺前的亭前等候。聂无双扶了夏兰的手吃力下车,在早晨的刺客骚|乱中,夏兰与茗秋所幸并无受伤,只是惊吓过度,至今犹在簌簌颤抖。
知客僧引着聂无双步行上山,聂无双脚踝受伤,却仍是一瘸一拐木然登上千百级石阶。累
“娘娘,要不要请一顶肩撵?”虽然步行上山是一种虔诚的表现,但是也并不包括这种刚刚遭遇刺客的柔弱女子。
聂无双茫然回头,许久才反应过来是知客僧在问话,她淡淡一笑:“不必了。”
脚上很痛,但是她要记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要一直记得……
她的唇边溢出古怪的冷笑,依然扶着夏兰的手慢慢登山。
终于到了东林寺,高太后身边的内官带着谕旨,好言安抚聂无双之后便将她安排在东林寺中一处西院中歇息。一切似已安全。高太后随行带了不少禁军侍卫,惊闻聂无双遇到了“流寇”袭击自然加紧了寺中的护卫。
东林寺是皇家寺院,百年来受皇家供奉,寺庙规模之大,佛身装饰之华美是别处寺院无可比拟的,高太后晚年喜礼佛参拜,经常驾临东林寺,这自然也给东林寺不少丰厚的香火油钱。
聂无双住的西院是寺中专门辟出给皇室中人住宿,自然一应俱全。聂无双稍稍梳洗倒头就睡。经过惊吓受伤,她早已身心俱疲。闷
睡到半夜,她忽然醒来,再也了无睡意。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子,她忍不住一遍一遍回想那一双眼,以及那精准无比,决绝的一箭……
不能再想了!聂无双猛地起身,披衣起床,窗外月色皎洁,寺院空气中似也带着一丝宁和的气息,她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夏兰与茗秋睡得很熟,意外地,竟然没有人阻拦她。
夜色茫茫,她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不知往哪走。寺庙依山而建,山风冰凉刺骨,聂无双缩了缩,慢慢地走入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隐约有光亮,像是黑暗中一点温暖,令人忍不住被它吸引。
聂无双走了许久,这才走到那簇光亮前。
原来是一座佛堂。半夜不睡已是够蠢了,来到这佛堂中对她来说更是愚不可及。她冷笑着想要回头,却发现里面有人在诵经。清亮的嗓音,深沉中带着慈悲,令她忍不住听得出神。那一声声听不懂的梵文,似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抚慰她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在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聂无双已经慢慢踏进了这间佛堂。
里面供奉的是观音,慈眉善目,仿佛看尽世界一切苦。而正中的蒲团上正盘膝坐着一位年轻僧人。她慢慢走进来,却并不跪,只是看着观音似已入神。僧人念经完毕,看见身后有人,不由吃了一惊。
聂无双淡淡扫过他的面容,心中亦是吃惊,这僧人面貌俊逸,虽穿着缁衣麻鞋,但是自有一种出尘的意味。
“女施主是?”僧人回过神来,宣了一声佛号,躬身问道。
聂无双不回答,看着观音慈祥的面容,许久才淡淡问道:“是否信了佛便能解千种苦?”
“这是自然。佛在心中,身外一切苦便不是苦。”原来是一位心结难解的施主。僧人脸上越发平和,仔细开导。
聂无双只是冷笑:“那若是心中的恨如何能解?”
僧人目光带着怜悯:“恨只会让人越加痛苦,所以放下仇恨,才会荣登西方极乐世界。”
聂无双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美眸流转,看着那年轻的僧人:“若是放不下呢?”
“那死后便只能堕入地狱。”僧人脾气很好,依然耐心劝导。
聂无双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凄厉,空荡荡的佛堂中,仿佛回荡着她的笑声。她的神色几已接近癫狂,一阵山风从堂外吹来,她看着那尊观音,声音清冷如冰:“那我便在每一层地狱里等他!”
她说完转身踉跄投入黑暗,许久许久,年轻的僧人才蓦然回神,他这才发现至始至终那神秘的女子根本没有跪拜佛祖。
原来,她心中那么多恨。世间人的恨,便是一种孽。年轻的僧人宣了一声佛号,重新团坐在蒲团上,诵经不止。
……
第二天一早,聂无双正在用早膳,寺院用食清淡,吃的都是素菜,聂无双用过之后想要去求见高太后。高太后传来内官,却说太后正在礼佛,请聂美人好好休养,等伤好后再觐见。
高太后又赏下一条念珠,言道若聂无双有空多多诵经,可以消去身上罪孽。聂无双看着那条细细的玉制的念珠,淡笑着拿起来。不见她是对的,高太后不喜她,自然不愿意见她。
想着,她便安心在西院中静养。到了傍晚时分,忽然听见西院外僧人面色紧张,来去匆匆。茗秋去打听了下,回来笑道:“聂美人,您的大哥聂侍卫跟着云乐公主的鸢驾过来东林寺了!”
聂无双放下手中的念珠,微微一笑:“是真的么?”
一颗心终于放下,她看着庭院中的繁茂草木,忽然笑道:“明日高太后恐怕就算没空也得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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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寺中风波
第二天,聂无双刚用过早膳,高太后的随行传旨内官就到了,他先是温言问候聂无双的伤势,然后手一挥,身后一众宫女鱼贯上前,她们手捧漆盒,盒子打开,俱是满眼的珠钗玉器。
“太后娘娘十分关切聂美人的伤势,若聂美人哪里不适,太后身边还有御医,到时候让宫人前去传唤即可。”内官说道。累
聂无双看看自己的脚踝,已经消肿了,而且并不再疼痛,在床上微微躬身恭敬道:“请公公代无双谢过太后娘娘的恩典,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等无双伤势好了,一定亲自去拜见太后!”
内官拱手笑道:“聂美人好好养伤,咱家不打扰聂美人的休息了。”
聂无双等他们退下,这才细细看着太后的赏赐,无非是金银器皿,满目的珠光宝气,华丽奢侈,但是仿佛传达出一种信息:高太后依然还是不喜欢她。赏的人漫不经心,而她接受的人自然也不用多多费心。
聂无双命茗秋夏兰收好,又拿了一些金裸重重赏了她们,在前天的刺客遇袭中,她们两人饱受惊吓,自然要好好抚慰。
夏兰想要推辞,聂无双怅然道:“还是好好收着,若是宫外有家人便给他们吧。谁能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还能幸运脱身?”
夏兰与茗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难过后的侥幸。闷
到了傍晚时分,聂明鹄得了太后的恩旨前来看望。他踏着一地的落日晚霞,大步走来。聂无双看着他,仿佛在他面上依稀看到自己父亲的容貌。
“大哥……”未语先流泪,聂无双下了床扑到他怀里,不由哽咽。
聂明鹄紧紧抱着她,俊眸含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本公主就说她没事嘛!”一声娇俏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聂明鹄放开聂无双,回头微微有些不悦:“公主不用伺候太后娘娘么?”他已千方百计想要甩开她独自与自己的妹妹说几句话,没想到她依然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聂无双擦干眼泪,看着依在门边玩鞭子的云乐公主,笑道:“公主怎么来了?”
云乐公主吐了吐粉舌,蹦跳着进来,看了一眼聂明鹄:“还不是他不放心说要过来,不然这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一群光头秃驴,天天念经,烦也烦死了!”
聂明鹄俊脸微红,不自然地拱手道:“微臣还未谢过公主。”
云乐公主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要怎么谢本公主?”
聂明鹄闻言一呆,半晌才颓然道:“自然是公主想要微臣捉鸟还是放纸鸢,微臣都奉陪。”
云乐公主见他说话口不对心,不满地哼了一声:“谁稀罕!”说着别过脸去,恨恨地拿鞭子抽着地上。
聂无双连忙朝聂明鹄使了个眼色,聂明鹄叹了一口气,上前温言道:“公主,听说这寺中有好几处好玩的,等等微臣带你去玩。寺后面还有不少飞禽走兽,微车也陪着公主去打猎。公主不是说想要养一头老虎?微车瞧着这山后一定有老虎的。”
“真的?!”云乐公主又惊又喜:“你真的肯打来老虎?”
聂明鹄傲然一笑:“当然,早些年我还猎过一头黑熊。老虎也打过好几只,自然不在话下。”
云乐公主圆圆的眼中笑意深深:“我就知道你身手厉害!”
聂明鹄又劝了一会,她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聂无双在一旁含笑看了,等云乐公主走远了,她才笑着道:“恭喜大哥了了。”
聂明鹄叹了一口气:“喜从何来?难道你真的要让我去尚公主做驸马?”他俊脸上掠过无奈:“难道我们千里来到应国,就只能依附权贵而生活吗?”
聂无似笑非笑:“史书上也曾有一无所有起家,最后权倾天下的人,哥哥何必计较这一时的得失,总有我们兄妹出头的一天!”
聂明鹄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地会遇到了刺客。”
聂无双把遇刺经过简略说了一下,略去了其中惊险。聂明鹄越听越是眉头紧皱:“到底是谁还不肯放过你?”想起之前的谣言,他忽然一拍桌子:“是不是顾清鸿那厮!”
他的手劲奇大,拍得案上都裂开一条缝。聂无双心头一跳,低下眼:“他身为使节,恐不会在此时发难。”
聂明鹄心中愤怒欲狂:“要查出真的是他,拼尽这一身我也要他血债血尝!”聂无双看着自己哥哥悲愤的脸庞,在长袖中紧紧地捏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提醒着她要冷静再冷静。
“哥哥要相信,恶人自然有恶果。”她轻声地说,拿起桌上玉念珠,淡淡地说:“哥哥,我已经没事了,你去陪云乐公主吧。”
……
在寺中,仿佛时间也被拉长。聂无双早晚诵读经书,伤势渐好之后,她觐见高太后。彼时高太后正在佛前念经,身旁是一位身披大红色袈裟的年老僧人,看样子是东林寺的住持。
高太后头发雪白,面容平静,正在听住持讲经。她今日穿一件云灰色宫装,宫装上绣着如意祥纹,素雅中带着雍容高贵。
聂无双在佛堂外就拜下,久久不敢起身。高太后正听到住持讲完一段经文,回头看到聂无双还伏跪着,笑道:“聂美人起身吧,陪哀家一起听住持讲经。”
聂无双应了,慢慢抬头。抬头的一刹那,她对上了太后那双仿佛洞悉人心的眼睛,那双历经宫中沧桑的老眼令她心头猛地一跳。聂无双连忙垂下眼,恭敬进入。
高太后似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向住持,温言道:“住持师父,这位是皇帝新纳的聂美人。”
东林寺住持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他目光和蔼,看向聂无双:“见过聂施主,不知聂施主伤好了么?”
“谢谢住持关心,伤势已经好了。”聂无双恭谨回答:“还亏的是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