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良走了没多大会,建生就打来电话问小钢昨晚发生的事情。“大锁和满意都要回去帮你,我说先问问情况再说吧!”
“没事建生哥,千万不要让他们过来。还有,我想到外地去过一段时间,那边我就帮不上你的忙了。”
“到外面去?小钢,给我点时间,我正通过战友联系朱黑子的哥哥朱少云。”
“建生哥,这恐怕没有多大用,要是他能管住朱黑子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已把朱黑子的所作所为写成书面材料寄给了北京《京华日报》的记者,现在我们之间不是他受到法律的严惩,就是我背井离乡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
“小钢,我知道你是个很坚强的人,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给了程六不少好处吧?不然他也不可能这样给我们通风报信。建生哥,为了你还有我爸和娟子,我必须得走。我不想让你再这样徒劳无益地花钱打点了,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魔鬼。”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要争取,小钢,别把问题看得这么复杂。”
“建生哥,我的去意已定,请你理解我。不过你放心,无论我走到哪,我都不会丢我们老秦家的脸的。”
建生沉默了一会,“既然这样,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小钢,我相信你是会闯过这一关的。别看他朱黑子现在很猖狂,但终究有一天正义的法律是饶不了他的。”
“是的建生哥,我也坚信这一点。常言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外出的事你要慎重考虑,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挂断建生的电话,小钢望着窗外被风吹的婆娑作响的白杨树陷入了沉思。
“走是必须的,但我又能到哪去呢?”他开始埋头抽起烟来。“对,宋志兵和胡兴中他们不是在北京吗?我去北京看看是否能找个落脚点。南方的战友虽然也很多,但是那地方有自己太多的回忆。”
在部队时,他和宋志兵和马光斌相处的最好,并经常在一起执行军事任务。胡兴中和他们并不是一个团的,因为和宋志兵是老乡的缘故才经常在一起。宋志兵比小钢早一年退伍,而马光斌却去了驻港部队。宋志兵的爸爸宋保国以前在北京红星机械厂任厂长,他曾到舟山驻地去过,小钢还和宋志兵一起陪着他到普陀山玩了一天。
想到这小钢拉开抽屉拿出在部队时用的笔记本,翻看了他们的通讯地址和联系电话。上面只有宋志兵的地址和号码,其他的都是湖南、浙江和福建的战友。
早晨小钢才吃过饭,惠芬就过来让他帮忙往编织袋里装麦。“小新一会开车过来收,我们先把麦子装好。”
“看来嫂子是真的要走了?”小钢说着关上了大门。
“是的,不过还要等几天。”
“为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一说要走了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深圳那么远,回来一趟容易吗?”惠芬的目光有点黯然。
小钢没再说什么,来到盛粮食的厢房他们就开始往袋子里装小麦。
九点多钟的时候,昌良也赶了过来。“小新让我过来帮忙,他在西头正过着刘洋家的麦呢!”
惠芬把倒好的茶端到院子的小板凳上,“你们接着装吧!我去厨房弄几个菜。”
昌良忙说:“不了嫂子,我不能在这吃饭,还有十几家的麦要过秤呢!”
惠芬一边脱掉套袖一边说:“再忙也得吃饭,等会小新来我跟他说。”
昌良望了望小钢,见他只顾往袋子里装麦也不说话。“嫂子真的不行,从这拉回去的小麦还得一袋一袋的往大库里倒。”
小钢不解地问,“明天就要装车运走了,怎么还要往库里倒?”
昌良抹了抹额角上的汗,“你不知道,送到厂家
要按照他们的要求装标准袋。那边小新已经安排好了五六个人,准备晚上连夜给装出来。”
“怪多吗?”
“也不算多,好像有五六百吨吧!明天走两个车去连云港,回来还得再装两车去石家庄。总之,他到这个月底都闲不住。”
“五六百吨还不多?才几天他就收这么多,看来这季麦他算是逮着了。”
“往年都是千把吨地走粮食,现在有的人外出打工土地就都闲着了。”
“刚才听小新的意思,好像是市场行情不怎么好。”
“差不多,过去一到麦口他都在镇上设点收购。”
这边的小麦一装好,昌良就要到西头去装车,小钢拿着麻绳开始扎袋口。
快到晌午时昌良走了过来,“今天看样要忙到傍晚了,西头还有几家等着装呢!”
小钢在盆里洗好手用惠芬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小新呢,装几车了?”
“两个四轮加上小新的农用车,都装的满满地。小新的车走的早,一会就能回来。”
惠芬说:“那正好,一起吃个饭。”
“那边几家都在往袋子里装呢!下午正好过称装车。”
十分钟后,小新的农用车就来到了门口。
“嫂子,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他一走进来就这样乐呵呵地问道。
“也没弄啥。你来的正好,我们可以开始了。”惠芬说着解下了围裙。
“稍等一下,我和昌良把东升家的麦子装完就过来。”小新说着和昌良就要往外走。
小钢忙跟了上去,“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们快点装,菜都弄好了。”惠芬在后面叮嘱道。
“快的很,一会就好。”小新回过头来向她说。
昌良和小钢都爬到车厢上,来到东升家时刘长金说他的麦子装好袋了让小新去过称。
“你先等着,我们装好就过去。”小新说着就开始往车上装麦。
几十袋子麦很快就装好了,接着他们又去刘长金家过称。昌良推着磅秤和小钢一起走了过去,好在他家的麦子不是很多几分钟就都过完了。
他们来到惠芬家时,惠芬已经把菜都端到大桌子上了,还有两瓶洋河大曲。
“呵!嫂子,真的是很丰盛。”小新说着坐在了昌良的身旁。
小钢和她相对而坐,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非常好,脸上始终都是挂着迷人的微笑。
小新拿过酒瓶开始倒酒,“我一会得开车,就少喝些。昌良哥和小钢没什么大事,你们陪着嫂子多喝点。”
昌良两只手来回搓了搓,“都少喝些吧!下午还得过称装车。”
“没事,就这两瓶酒不得耽误你们干活。”惠芬说着端起了酒杯,“谢谢你们来给我装麦。”
“嫂子,看你说的。玉良哥和玉才都不在,我们不帮谁帮你?”小钢说着和小新、昌良他们碰了碰杯。
“小钢说的对,何况我收麦也是为了赚钱。”小新抿了一口酒然后说。
惠芬高兴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小钢便劝她说:“嫂子,少喝点。”
“放心吧!我没事。这也许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到了深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惠芬说着望了望小钢,“听说你和小美发展的很快,办喜事时别忘了通知我们。”
“嫂子,我们早着呢!她已经通过了两家音乐学院的测试,起码也得四年以后。”小钢说着起身去倒茶。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刮起大风来,小新急忙跑到门口朝天空望了望。“不好了昌良哥,天阴了好像要下雨。”
昌良站了起来,“那我们得抓紧赶回去。”
小新转向惠芬和小钢,“嫂子,小钢,我们得回去把麦子盖好。”
昌良看到了院子里装好的小麦,“我们先把嫂子的麦搬进屋里去吧!”
小钢说:“你们快点回去,这点麦我一个人收就行了。”
小新又抬头看了看天,“那也管。昌良哥,我们快走吧!”
天空中雷声大作,院子里的一棵无花果树被风刮得左右乱摆。小钢趁着酒劲一口气将二十多袋小麦全都抱进了东厢房。还没来的及喘口气豆大的雨点就急促地从空中降落下来。惠芬手里拿着一条新毛巾递给小钢,让他把身上的汗水擦干净。他接过毛巾就开始在身上擦着汗,并没有在意惠芬此时的表情变化。望着小钢强壮的身躯,惠芬心中不禁涌出一阵阵的骚动来。这骚动使得她长期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强烈欲望迅速地释放了出来,她感到自己此时已无法控制这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冲动了。她从后面猛地抱住了小钢的腰,小钢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钢,我是个女人,是个两年都没有男人疼的女人。自打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气质和形象就深深地吸引了我。只是因为我有了玉良,我才极力在控制自己的这一强烈感情的。小钢,答应嫂子,就这一回,就这一回!”
“嫂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绝对不能做对不起玉良哥的事?”小钢转过身用惊慌的目光望着她。
“我没有喝多,我是个女人,我有我的生理需求。”
望着惠芬那如饥似渴的模样,小钢感到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在瞬间消失了,脑子也随即变得一片空白。惠芬见小钢如此,就抬起她那火热的嘴唇去吻他。小钢被她那火热的激情所融化,双手已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然而,就在这时丽美打着雨伞推门走了进来,她立刻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小钢抬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丽美,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随即脑子也清醒了过来。他一边松开紧抱着惠芬的双手,一边朝丽美走去。
没想到丽美却竭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混蛋,你别过来!”
小钢惭愧地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丽美的脸在剧烈地抽搐着,嘴唇也在不停地颤动。泪水顺着脸庞簌簌往下流着。蓦地,她一转身冲出了大门向外面跑去。
听到丽美的吼声,惠芬才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她急忙用手理了理凌乱的秀发,“小钢,我实在是该死,让我去向她说个清楚。”
小钢非常懊悔地说:“你能说得清楚吗?”
惠芬愣了愣,然后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起来。
小钢在她那颤抖的肩上抚摸了一下,“嫂子,这也不能全怪你。”说着他就转过身去追丽美,但此时丽美已经坐上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消失在村头朦胧的烟雨中。
望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小钢流出了悔恨的泪水。他就这样灵魂出壳似的站在路中央,任凭雨打风吹。
由于淋了雨小钢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来,亏得秦山根心细在睡觉前到他的房间看了一下,见他烧的直说胡话就急忙给小新打电话。小新很快就开着农用车将他送到了镇医院。值班的王光林大夫是秦山根的好朋友,随即就给小钢打针挂水。
也不知为何他的高烧一直都退不下去,为此秦山根非常着急。
“山根哥,如果今天他的烧还不退,你就把他送到城里去看吧!”王光林说着把刚开好的处方递给他。
秦山根接过处方看了看,“我就想不通,这小子平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很难说,在这之前他没有受到什么意外的挫折和精神打击吧?”
“挫折和打击?没有,绝对的没有。”秦山根摇了摇头说。
“你也别太着急,像这种突发病例也是很常见的。”
“唉!这孩子的命怎么这样苦?”
惠芬是从昌良那里得知小钢住院的,她一大早就来到了镇医院。在病房门口她看到娟子正在喂着小钢喝开水。望着小钢那消瘦而憔悴的面孔,惠芬的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内疚和后悔。她在门口暗自伤神一会,就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