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经纪人还说这样的话，那证券公司岂不是要关门了。”

　　“你知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蚂虾这句话吗？自股市开放以来有多少散户都被大鱼给吃掉？”

　　“这个我不懂，我没接触过这些玩股票的人。”

　　“指着买空卖空能发什么财，除非天上掉下馅饼来。”

　　“说实话，炒股是不是能成为暴发户？”小钢笑着问他。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除非天上能掉馅饼来。怎么，你想炒股吗？”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在我看来炒股都是有钱人的事，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是不会拿自己的血汗钱去打水漂的。”

　　“你错了，其实炒股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散户。”

　　“这个海波哥你不要见怪，我是农村人真的对股票不了解。”

　　“钢弟，这话你就见外了吧，我们这些人的父辈都是从农村过来的。”

　　“对不起海波哥，我说错了先罚一杯。”小钢说着端起酒杯就喝完了。

　　“小钢弟，我觉得我们很对脾气。”

　　“我也是这么认为。”

　　“那好，我们再喝一杯。”

　　他们从海鲜楼出来，再次从世纪坛经过。

　　“很快就到新的千年了，因此修建这个世纪坛就很有历史价值和意义。”姚海波望着壮观的世界艺术馆颇有感慨地说。

　　“我们真的是很幸运，赶上了世纪交替的年代。”小钢也心潮起伏地说。

　　“是的，今年又是建国50周年。再过50年，我们的国家肯定会超越欧美，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

　　在如此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宏伟建筑前，每一位中国人都会为我们祖国50年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而自豪，也会为更加辉煌灿烂和美好的未来50年而欢呼雀跃！

　　在《新华书店》，小钢买了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前连指导员汪皓强曾向他谈到这部书，说它是描述一位平凡而伟大的革命者成长和奋斗的经典之作。

　　晚上下班来到宿舍楼下，朱光耀喊住了他。

　　“小钢，你下班了吗？”

　　“是的，你也刚回来。”

　　“我去见了一位朋友，他明天就回家过节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节跟下了。”

　　“你不回去吧？”

　　“不回去，你呢？”

　　“我也不回去。走，到我那里坐一会。”

　　“行，你住在几楼？”说着他们一前一后朝楼道内走去。

　　“二楼，卫生间旁边。”他掏出手机照亮了脚下的路。

　　上了二楼往西走几步就到了卫生间门口，里面传来刺鼻的气味。朱光耀迅速地用钥匙打开房门钦亮室内灯，然后侧身让小钢先进去。

　　朱光耀关上门，拉了把椅子给小钢坐。这时他才看到小钢手中拿着的书，“什么书？”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下午才从新华书店买的。”小钢说着把书放在了堆满稿纸和杂志的桌子上。

　　“这本书我看过，那时正在读大二。”朱光耀用搪瓷茶缸倒了些白开水放在小钢面前，“我非常喜欢这部书的主人翁保尔，他是一个很坚强和很有抱负的青年。从他身上我们不仅能看到什么是执着、信仰和激情，更还能看到勇敢和正气……”

　　听着他的讲述，小钢觉得好像要比指导员说的还深刻些。“光耀兄，你来北京之前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工厂当宣传员，后来工厂倒闭了就成了下岗工人。”说这话时朱光耀的表情很复杂。

　　“你对这本书理解的很透彻，应该是个很有才华的一个人。”

　　朱光耀的眼睛一亮，随即笑了笑说：“不错，我也认为自己很有才华，不仅在全国性的刊物上发表过近百万字的小说、诗歌、散文，而且还获得过屈原和神州文学奖。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却一直都是不得志，还常常被人鄙视、被人嘲笑，有时甚至还会受到别人的排挤和攻击。”

　　小钢用不解的目光望着他，“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光耀用和蔼的目光回望着他，“其实，这也是对我的一种鞭策和激励。”说到这他掏出烟递给小钢自己也含一支在嘴上。

　　小钢给他点着了火。

　　朱光耀抽烟的表情很酷，“我们市作协在97年底进行了换届选举，新当选的主席是前市委书记的大公子张占庭。”他说到这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张占庭在当地应该说也是个非常有影响的作家，还出过一部长篇小说《浪漫的爱情进行曲》。后来这部小说又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中央电视台都播放过。不久我的中篇小说获得了屈原文学奖，这在我们地区可是绝无仅有的。本来我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你当你的作协主席，我只是个小小的会员。在加上地方作协本身就是个空架子，我和他真的是连边都沾不上。自从我得了屈原文学奖后，市宣传部和文联指名让我担任作协的秘书长，就这样我和张占庭才有了频繁的接触。”

　　小钢点了

　　点头，“我明白了，你的名气越来越大这在无形中就使他产生了危机感。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和地位，他就开始排挤和攻击你是吗？”

　　“是的，是这样的。”

　　“想不到像作协这么高雅的地方也会发生这样的事。人就怕虚荣心太强，毁都毁在这上面。”

　　“不久我就辞职来到了这里。”

　　“那他没怎么你吧？”

　　“没有，只是他做的一些小动作让我很看不惯。”

　　“我知道，你们文化人都很执拗和傲强。”

　　“兄弟，你的功夫不错，在哪学的？”朱光耀冷不丁地这样问他。

　　“小时候都是跟着电视镜头学个一招半式的，后来到了部队才练起了少林真功夫。”小钢表情非常平静地说。

　　朱光耀伸手摸了摸小钢那如铁锤般的拳头，“怪不得凉亭前那片松树的皮都被你给打掉了，这样的拳头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还了的。”

　　“你在北京还好吗？”

　　“当然是很好，首先我在这里认识了一大帮真正投身于文学创作的朋友，并还在他们的倡议下成立了小有名气的文学沙龙。我来北京也快有两年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60多篇诗歌、散文和小说在《燕京遗梦》、《人民文学》、《十月》等有影响的杂志上发表。”可以看出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激动，“我把我的情况都向你做了详细介绍，现在该你了。”

　　小钢犹豫了一下，然后用诚恳的目光望着他说：“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跟那些普普通通的打工者一样，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朱光耀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对，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身后一定有让人感兴趣的好故事。我是搞文学创作的，对人的心理活动和表情变化有着比较深刻的研究和认识。”

　　小钢坐直了身子，“那你就说说我的情况，看看是否正确？”

　　朱光耀在小钢的脸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具体什么原因我猜不出来，但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你在来北京之前肯定遭受过什么打击。这也可能是事业方面的，也可能是爱情方面的。”

　　小钢立刻睁大了眼睛，“光耀兄，你真的是神了连这都能看出来？”

　　朱光耀显得很自信地说：“不是我神了，而是你的眼睛和表情暴露了这一切。”

　　“我的眼睛和表情？”

　　“是的，一般不细心观察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小钢把即将燃尽的烟蒂扔到脚下踩灭，“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既轻松又自由。”

　　朱光耀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很难达到心静如水的境界。”

　　小钢把货进好后，就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宋志兵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说有要紧的事要讲。

　　小钢来到宋志兵的办公室门口时，他正在向郭婷婷交代什么。看到小钢走过来就把手中的一份资料递到她的手上。“这件事等会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我现在没有空。”宋志兵说着向小钢示意了一下，小钢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我见到崔丽娜了。”

　　“丽娜？”小钢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来。

　　“是的，她是陪老公一起来的。”

　　“她结婚了？”小钢不由自主地问。

　　宋志兵点了点头，“今年五一举行的婚礼，你知道她的老公王利潮是干什么的吗？”

　　小钢耸了耸肩说道：“他是干什么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虽然小钢有点不想听，但宋志兵还是说了出来。“国家安全局的，住在海南三亚市郊。据说他父亲和我们崔司令员是老战友，现在在中央军委工作。”

　　“这下崔司令终于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了。”

　　“我是昨晚和杜鹃到皇家御厨参加一位朋友的生日宴会时遇见她的，她听说你也在北京就提出想和你见上一面。她还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抽空给你打过来。”

　　小钢没有说什么，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宋志兵递给他一支烟，“怎么，见还是不见？”

　　小钢猛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事情都这样了，我们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们成不了爱人，还不能成为朋友？”宋志兵反问道。

　　“朋友？你真的认为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他说到这仰起脸极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爱她，真的是很爱她。在宁波那短短的两年时光里，我们曾经共同度过了许多幸福和美好的时光，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她父亲的粗暴干涉烟消云散了。”

　　“这说明你现在在心里还是爱着她的。小钢，见不见她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好多说。不过她在北京的时间并不长，可能后天就要飞回三亚。”

　　“志兵，她现在还好吗？”小钢的眼圈开始湿润了。

　　“这些只有你见到她后才知道。小钢，其实你们见个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渐渐地忘记，而且还找到

　　了一位很有才华的女孩作为终身伴侣。”他说到这用激动的目光望着宋志兵，“我在心里还是非常想见她的，只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次陷入她的情网。”

　　宋志兵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见与不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在这时小钢的手机响了，是用固定电话打来的。

　　“喂！是小钢吗？”丽娜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甜美。

　　“是的，丽娜，我是小钢。”

　　话筒那边突然沉默不语了。

　　“丽娜，你怎么啦？”

　　他听到了丽娜从话筒里传来的低微抽泣声，“没什么，没什么。小钢，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小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起来，好久他才有点怅然地说：“怎么说呢，我好不容易才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

　　丽娜的抽泣声愈来愈强烈，“对不起，对不起。小钢，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们没有这个缘分。”

　　“我很想见你一面，真的。已经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

　　好久小钢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也是。”泪水随即破眶而出。

　　“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颐和园门口等你。”

　　小钢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钢，你在听吗？”

　　“我在听……”话没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他用手捂着嘴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宋志兵颇有感触地说：“小钢，要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他说完开门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小钢自己。

　　小钢原以为自己已经把丽娜逐渐地忘掉，那许多缠绵恻悱和激动人心的往事也在他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然而当今天他再次听到丽娜那久违的甜美声音后，积压在胸中的哀怨与眷恋、痛苦与思念就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是丽美的匆匆离去使他倍感内疚和失望、空虚与寂寞，还是丽娜的突然出现又勾引起了他对以往岁月的向往与回忆、留恋和怀念？

　　手机一直在响，但他始终都没有再去接。

　　三年前他还在广州郊区参加驻港部队特训的时候，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崔丽娜突然出现在训练场。小钢向连长时浩请过假后就带着她来到了训练场旁的芭蕉树下，崔丽娜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小钢，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去吧！”

　　小钢托起她那挂满泪水和雨水的漂亮脸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离开，到底出了什么事？”

　　“爸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我立刻中断和你的关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地拆散我们，他可是堂堂大军区的司令员？”

　　“我也搞不清平时慈祥可爱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霸道蛮横。小钢，我们怎么办，我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你。”

　　小钢爱抚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是个军人，哪能说走就走。再说你也得给我个思想准备，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不然会把我的衣服都给淋湿的。”丽娜说着向周围看了看。

　　“我只向连长请了十分钟的假，不如这样你先到附近的越秀宾馆住下，等我训练结束后就赶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训练？”丽娜的眼中又涌满了泪水。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连长时浩朝这边跑过来。“小钢，快让丽娜到团部去，崔司令员派人跟过来了。”

　　丽娜抱着小钢的胳膊口气坚决地说：“不去，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时浩的脸上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来，“他们说了，就是绑也要把你带回去。”

　　小钢一握拳头，“我看他们谁敢！”

　　有十几个穿迷彩服的军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小钢认识就是团长张永清。这十几个军人小钢从没见过，他们把小钢和丽娜以及时浩围在了核心。一辆奥迪和两辆越野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两位女兵毫无表情地直奔崔丽娜而去。

　　正在训练的战友们发现情况不对就都冲过来想保护小钢和丽娜，但小钢却非常坚定的把手一挥说：“你们都不要动！”

　　两位女兵从小钢怀中把丽娜拉了过去，丽娜挣扎着向他哭喊道：“小钢，我不想回去，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小钢的脸在愤怒和屈辱中开始扭曲，他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时浩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忙拍了拍小钢的肩膀，用严肃而亲切的语气提醒他：“小钢，千万不要冲动，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丽娜被她们推上了奥迪车。

　　张永清一挥手，围着小钢和时浩的军人才散开。“秦小钢，你做得对，冲动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好了，你们继续训练吧！”

　　望着奥迪车急速地离去，小钢流出了悔恨和痛苦的泪水。他仰起脸朝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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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便点着烟埋头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