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锁和满意是在小新的儿子吃喜面的当天来到小钢家的,他们在屋里说了一会话就准备动身。在门口正好碰到了惠芬,她也要去小新家,于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坐着大锁的车上路了。
“嫂子,玉才在那怎么样?”满意问。
“还好,前天玉良还打电话让我带着明明也过去呢!”惠芬说。
“这么说嫂子也要去深圳了?”小钢说着回过头来望着她。
“是的,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多大意思。”
小钢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脸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来到小新家门口时,用花雨布搭起的大棚下已经摆满了桌子。门两边各栓了一条红麻绳,是专门挂小英娘家送来的婴儿衣物和用品的。
小新看到他们走过来,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问候说:“大锁哥、小钢,你们来啦。”
大锁应声道:“我们来给你贺喜了。”
惠芬也在一旁说:“是的,大侄子呢?”
小新朝堂屋指了指,“在屋里呢,才刚醒。”
“我进去看看。”惠芬说着就走进了院子。
满意说:“小新哥,看你高兴的。”
“都做爸爸了他能不高兴吗?满意你可得抓点紧。”小钢说着望了望满意。
满意笑了笑说:“我不急,可能是你心里着急了吧?怎么样,年底能结婚吗?”
小钢耸了耸肩,“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早着呢。”
大锁在一旁打趣地说:“看来我的抓点紧了,你们都有了女朋友就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唉!想来你们也太自私了,好事也不想着当哥的。”
“大锁哥,你别生气,等明个再让周颖给你介绍一个。”满意故作认真地说。
“不会是周颖的大姐吧?她都快三十了还没嫁人。”大锁也装作一本正经地问。
“怎么,大锁哥想和满意当连襟吗?”小钢冷不丁地问道。
大锁和满意都被小钢的话逗乐了,他们笑得前仰后翻。正好昌良扛着两只长条凳走过来,“大锁,你们碰到什么高兴事了?”
大锁止住笑向昌良说:“昌良哥,我们在说笑呢!昌义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恢复的很好,能拄着拐杖下地了。”昌良说着将长条凳放在桌子旁。
小新从口袋里掏出烟,“你看我只顾说话了,竟然连烟也忘了发。”
大锁接过烟向他说,“小新,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在外面坐一会,等吸好烟再进去看看大侄子。”
“那好,小英家的人快该到了,我看看米花和红糖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新进去不久,惠芬就面带喜悦地出来了。“小家伙真胖,和他妈一样。”
大锁给她拉了一把凳子,“嫂子,你们都走了家里的地谁种?”
满意把话接了过去,“除了我家老爸还能有谁?”
“广德叔还要串集卖鞋,他怎么能忙过来?”大锁问。
“能忙过来,现在耕种都是机械化了。”满意说着把烟头扔到地上。
“大锁,我们行多少钱的礼?”惠芬问道。
大锁望了望小钢,“少了拿不出手,这样吧!每人二百怎么样?”
小钢和惠芬、满意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那行,就这样。”
昌良拿着一盘鞭炮走到大棚前的路口放好。
“我们进去把礼上了,一会人多。”满意向他们说。
“管,我们这就去上礼,顺便看看小毛孩。”大锁说着率先走进院子。
在院里迎面碰上了李广久,“广久叔,恭喜您升级当爷爷了。”小钢拉着他的手热情地说。
“谢谢!小钢,大锁,你们到屋里坐。”
大锁说:“好的,广久叔,您忙吧!”
李广久转身走进了厨房,小新妈和两位中年妇女正在染红鸡蛋。
大锁带头先上了礼,随后又来到堂屋西侧小新的房间去看毛孩。
小英此时正抱着毛孩逗他玩,一见大锁和小钢进来就把毛孩的脸转向他们。“涛涛,快看看,你大锁叔和小钢叔他们来了。”
大锁走过去在他的小胖脸上摸了摸,“乖乖,小家伙长得真可爱。涛涛,这名字是谁给起的?”
“还不是我爸,昨晚查了大半夜字典。”
“广久叔真有功夫。”小钢说着伸手把涛涛抱了过来。
谁知涛涛才刚到他的怀里就放声大哭起来,惠芬忙接过来非常有经验地说:“涛涛不哭,涛涛是个乖孩子。”
村口传来了一阵四轮机子的轰鸣声,很快震耳欲聋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大锁向小钢和满意说:“我们过去看看,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管,嫂子你在这坐一会。”小钢说着和满意一起走向大门口。
两辆四轮机子刚好来到门前,车厢里连人带东西挤得满满地。小新一边和小英的妈打招呼,一边让前
来帮忙的几个小伙子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吃喜面不像结婚吃大席,来的大多都是妇女。等她们在屋里陆续坐好,惠芬和小新妈就忙着给她们端米花红糖茶。屋里的两张大桌子坐的满满地,惠芬见状就出来朝门口走去。这时大门两旁的红麻绳上已经挂满了各种儿童衣服和布料,小钢和满意正在把婴儿车和其他用品从车厢搬下来。
才刚忙好,丽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钢嫌院子吵,就跑到外面去接。
“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小新的孩子吃喜面,我和大锁哥还有满意都在一起呢!”
“嫂子生了,是个什么孩?”
“男孩,白白胖胖的实在是很可爱。”
“那边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很平静。”
“那就好,中午少喝点。”
“行,听你的少喝点。”
中午吃饭时他们是和本庄几位年长的老人坐在一起的,昌良却忙着给饭桌端菜拿酒。小钢感到今天的酒喝得有点郁闷,缺少了往日的那种欢乐和气氛。“这是为什么呢?是昌义的事在我们心中形成了无法剔除的阴影,还是……”小钢心里很乱,要不是满意找他喝酒,他甚至连酒杯都懒得去碰一下。
大锁同样也是快乐不起来,他一直在为小钢目前的处境担忧着。
“小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惠芬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望着他们轻轻问道。
小钢急忙回答说:“嫂子,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惠芬依然不相信,“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
“喝酒啊!平时你们一看到酒两眼都冒火,现在却好像突然没有了兴趣。”
满意笑了笑说:“嫂子真的是好眼力,今天我们确实是都不想喝酒。”
大锁也说:“是这样的,嫂子你别多心。”
惠芬白了他一眼,“我能多什么心,你们爱喝就喝关我什么事?”
大锁忙解释说:“嫂子,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惠芬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不想让嫂子生气今天就陪我喝几杯,别这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广金摸了摸羊角胡子,“闺女也不能怪他们,就我们这几个老古董往哪坐都影响别人的情绪。”
小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喝一点吧!”
惠芬先干了,然后望了望小钢和满意。见他们都喝完了才得意地放下杯子,“这就对了,喝酒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昌良过来要敬他们一杯酒,小钢又带头倒了一大杯。
“大锁、小钢还有满意,我什么话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中。来,我们共同干了这一杯!”
于是他们三人都站了起来,和昌良一起喝干了杯中酒。
喜宴从中午一点钟开始,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他们辞别了小新和昌良,每人都拎着一袋红鸡蛋坐上车开始往回赶。
来到小闵村,惠芬下了车就回家去了,大锁和满意跟小钢一起走进他屋里。.
“小钢,你是不是又去凡城了?”大锁一坐下就问。
“是的。”小钢眼睛里立刻闪出兴奋的光彩来,“不过我这次去的也很值,救出了一位从北京来的记者,他是专门来调查这起矿难事故的。”
满意一听也来了精神,“看来矿难的事上面也有所察觉,真相一旦曝光他朱黑子就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小钢缓缓地吐出一口烟,“现在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朱黑子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对矿难真相的调查。再加上他对伤员和家属都进行了威胁和恐吓,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主动配合的。”
大锁往小钢身旁靠了靠非常关心地说:“小钢,听程六说他们的人已经到了淮海,我和满意一直都在为你担心。你还是在家多住几天吧,等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回去。”
小钢狠狠地把烟蒂扔在地上,“话不相瞒,我这次去就是要找他朱黑子算账的,我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好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我怕再连累你们就关了手机连夜赶向了凡城。你们不知道,张大爷和建忠哥都险些遭了朱黑子的毒手,好在他们提前听到了风声远奔海南而去了。”
“那张大娘呢?”满意有点着急地问。
“她没有跟着一起走。大锁哥,程六和那边来的人有过接触吗?”
大锁想起什么似的说:“接触过,昨天程六给建生哥打电话说凡城那边这次来了三个人,估计找不到你他们是不会回去的。”
“他们是到医院见的程六吗?”
“是的,他们来了以后就到医院看望了程六,并给了他一万块钱说是留买营养品。根据程六的描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朱少昆。”
小钢凑了凑眉头,“这小子刚回去又跑来,看样子朱黑子是来真的了。”
满意有点不安地说:“小钢哥,那你可要多当心。”
大锁一
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不如我们三个吃住都在一起,遇着他们也好共同对付。”
小钢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们的矛头是直接指向我的,这更好省得你们也跟我一样东躲西藏的。大锁哥你放心,你和满意先忙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暂时还能应付得了。再说我从小在这长大,地形熟随便往哪一藏他们都得找几天。”
满意的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来,“说实在的,我真怕他们会找到这儿来……”
小钢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两肘放在大腿上。“有种他们就来吧!是祸躲不掉不如一下子来个了结。”
大锁和满意相互望了望,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他们每人只吃了一碗鸡蛋面条。
大锁先给秦山根告别,然后和小钢一起走到车跟前。“小钢,我和满意先走了。你平时外出要多留点神。”
小钢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对了,下次给我多带几本书来。”
满意接过他的话说:“管,小钢哥,过两天我们就给你送来。”
送走大锁和满意小钢觉得有点困,就洗了洗上床睡下了。
深夜,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锣声惊醒了,好像还听到广德叔在大喊:“快来人,抓贼呀!”
小钢忙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秦山根已手提木棍从堂屋走出来。
小钢穿上耐克鞋就打开门,这时父亲已经走远了。他顺手在过道拿了一把铁锨,关好门就向村口跑去。村头大锁家的杨树林里有许多手电光在闪动,小钢跑到跟前一看前后庄的老少爷们几乎都来了。他们个个都是手持木棍,将三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团团围住。
刘长青把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匕首和钢珠枪递到村支书蒋平的手上。
蒋平用十分严厉的口吻向他们大声喝道:“妈的,别以为我们都是些老弱病残,告诉你们想偷东西门都没有。”他说着转向人群喊了声,“远子和二宝,快将他们绑起来送到派出所。”
小钢知道远子和二宝都是前村的憨大个,像小老虎似的粗壮有力。他们应声上前正准备动手,就听其中一个人大声说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贼,是来找人的。”
“你还嘴硬,半夜三更的你们偷偷摸摸地在村子里干什么?”广德叔用手电照着他气呼呼地问道。
刘长青也跟着呵斥道:“废话,有拿着匕首和钢珠枪来找人的吗?”
“大叔,我们确实是来找人的。”这时朱少昆发话了。
“是来找人闹事的吧?看样子你们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蒋平气呼呼地说。
小钢听说话的声音有点熟,就往里挤想看看是谁。还没挤进去就听对方又接着说道:“我们是来找秦小钢的。”
小钢急忙分开前面的几位老人,上前一看是朱少昆和王平他们,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昆哥,这么晚了来找我想必一定有要紧的事吧?你就当着我们村老少爷们的面,把你要办的事说出来。”
朱少昆冷冷地望着他,“算你走运,老子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蒋平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便向小钢问道:“大侄子,他们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王平上前迈了一步,“我们就是来找他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远子迎了过来,“妈的,不服是吗?告诉你们,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来我们村闹事,我们绝不答应。只要你敢来,来一次我们就抓一次,不信就试试。”
朱少昆忙将王平拉到身后,“看来这只是个误会,老少爷们们打扰了。”他说着双拳一抱做了赔礼的姿势来。
小钢见状便不屑一顾地说道: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对我动手,我秦小钢绝对奉陪到底,不然就给我乖乖地滚蛋!”
朱少昆眼珠子一转心想“我正在找这个台阶,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伸手拉住王平并说了声,“秦小钢,我们就先走了,后会有期!”说着他们躬身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小钢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蒋平走过来安慰他说:“小钢你放心吧,我们每晚都有巡逻的。就跟远子说的那样,他们来几次逮几次。”
小钢走到人群中间,向所有在场的老少爷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大爷、哥哥弟弟们,我秦小钢在外面出了点事打扰大家了,希望老少爷们多多包含!”
“这孩子真懂事,五年的兵没白当。”
“听说他是为了救昌义才惹的祸。”
“是的,不然昌义他弟俩都得倒霉。”
“他从小就讲义气,是个好孩子。”
“我听说他在部队练的就是擒拿格斗,想必这三个人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我们晚上巡逻是对的,不然坏人还会像前一段时间那样嚣张。”
“蒋书记说的对,他们来几次我们就逮几次。”
人们在交头接耳地说着,随即就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