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岿然不动的刘卿邺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随着这口浊气吐出清润了些许。
“其实你应该找个地方静修一段时日,不必再随我四处奔波。”言城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卿邺看了他一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并无不妥,何况我还能支撑。”
“你也说了是支撑,又何苦勉强?”
“时不我待。”
言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偏头扫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才道:“枯荣掌侵蚀生机,照你现在这状态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惜倾我们三人之力都无法给你驱除掌毒,你应该回去的。”
“生死有命,怪只怪我实力不济……放心吧,我有这等觉悟。”刘卿邺洒脱一笑,并没有任何落寞表现在脸上。
“你倒是看得开……不过昆吾、寂木倒是联手击伤苍刑,勉强扯平了。”
“代价也不小,说到底并不需如此,几个月时间我还撑得住。”
“如若再多一个破妄,这枯荣掌毒如何解不得?还是太慢了。”
“万事强求不得,你给他半年之期已是拔苗助长,换作旁人敢都不敢想。”
刘卿邺摇头苦叹,遍寻华夏也再找不出一个破妄强者,当年那场大战几乎断绝了后一辈所有惊才绝艳的人,仅存的不过一人,可多年过去仍旧跨不过那道天堑,徒之奈何。
沉默少倾,刘卿邺似想起什么又问道:“不过依你之言,少白真的无缘破妄?我观此子天资丝毫不下于霍棱,你为什么那般断定?”
言城淡淡一笑,又突兀冷哼一声道:“哼,在那道关口面前天资算个屁,当年峣禹天资过人吧?不一样止步登堂巅峰数十载,也就是你运气炸了天,硬生生地熬到了这般境界。”
刘卿邺有些讪讪,过去几十年他也和峣禹一样寸步不前,如果不是那次一觉醒来突然有了明悟,可能此生也不会有那等机缘踏入破妄境界,说起来还真是侥幸之极。
“你应该感觉得到,破妄与登堂的差别之处,已不再是心修可至,如果感悟不出那等玄妙的变化,再练个几十年还是那鸟样,屁用没有。”言城说着已经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远处那处山石间被积雪覆盖的凸起,叹了口气道:“他……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刘卿邺同样转身看去,眼中不解之色甚浓:“那霍棱如何又可以?”
许久之后,言城才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因为他修的算不得真气,相比于当世武修,他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路。”
刘卿邺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起来:“难道这个世界的极境真只有登堂吗?可你我、昆吾、寂木又算什么?”
“非人之人,或者说怪物。”言城眼里极为少见地露出一丝茫然,继而兀自摇了摇头:“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最近两天我感觉燕京应该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该回去一趟的时候了。”
“不再等等?少白突破在即,些许时日不碍事。”刘卿邺有些犹豫,早已见识过冷少白的实力,仅以登堂后期时便具备了比肩的登堂巅峰的实力,堪称骇人听闻,如果再行突破的话,那等强悍怕是登堂之内再无敌手了吧。
言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已经看不出人影的隆起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不用等,已经突破了。”
话音落下时,只见整座山顶的风雪在那一瞬间突然静止,就像在镜头下定格的画面一样,然而诡奇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些形状各异的雪花又莫名其妙地消散于无形,使山顶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空白区域,而且这个区域还在不断向外延伸,直至将整座山体包裹在内。
消散的只有雪花,原本白雪皑皑的石山各处转瞬间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怪石嶙峋、植被遍布,同时露出本来面貌的还有山石间的那个凸起,一身黑衣的冷少白已经睁开了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
“不错,跟预期的差不多,这小子对气的掌握又上了个台阶。”言城望着那道身影点了点头,破天荒地夸了一句,要知道以前他嘴里只会骂人,少有夸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