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冰雅找我去森林公园散步,午后,阳光正好。我们在林间小路一侧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北陌,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会去找我吗?”
“会啊。”
“但是,你不会扔下林若璃不管的,对不对?”
“嗯。”我点了点头。
“我不想逼你做哪些决定,只是想告诉你,你做出选择后,就不要遮掩,直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即使没有选择我我也能够接受”
“谢谢你,冰雅。”
“为什么这样说?”
“你和若璃都是很好的人,你们都能理解我,这样让我感到很轻松。”我凝视着冰雅的眼睛,在她那深棕色的瞳孔中感到了一丝丝的平静。
“什么嘛,我是因为喜欢你这个家伙才对你这么好。”
“你人真的很好,我也很庆幸自己碰到了你。”我用手攥住了冰雅的手,“也许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在一起,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有你这么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重要又特殊的人。”
“都是真心话?你这个人,真的,,”冰雅微微笑着,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好了,我知道了。”
我侧过头看着冰雅,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前微微晃动。
“来我家,我有东西给你看。”
冰雅和我坐公交转了几站,又来到了以前去过的那个四合院。
下午时分,院子里洒满了温暖的阳光。冰雅牵着我的手,走过了外围的院墙,到了里侧的庭院。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晾晒着白色的床单,在六月的暖阳下静静地一动不动。院外生长着高大的柳树,嫩绿的柳枝越过屋顶,垂了下来,在石头地面上留下了几缕阴影。
我和冰雅走进了客厅。
“你先在这坐一会,等我一下。”
我坐在了一个被阳光笼罩的木质靠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有了些许困意,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休息。脑袋昏昏沉沉,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冰雅正坐在我的旁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用胳膊支着脖子盯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驱散困意,“不好意思,睡着了。”
“你睡了好久,看到你睡着了,没忍心叫醒你。”
“额,现在几点了?”照进室内的阳光似乎倾斜了许多,延伸到了对面的电视柜下。
“已经六点了。”冰雅将手表摆在我的眼前。
“你今天能在这多陪我一会吗?”
“也行,但不能太晚。”
“你干嘛去了,就换了一身衣服啊。”
“什么叫就换了一身衣服?这连衣裙可是我舅舅送我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好看吗?”
冰雅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转了一圈。白色的连衣裙跟着冰雅摆动着,裙摆有如在风的吹拂下翩然飘动,缩紧的束腰显示出了冰雅窈窕的身材,裙子下面露着一条洁白而纤细的腿。
“嗯,还可以吧。”
“哎,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不会称赞别人呀。”冰雅似乎有些恼怒的说道,“好吧,你平常说话也这样。”
“怪我咯。”
“不怪你怪谁?”
“好啦,真的挺好看的。”我微微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
“你叫我来不会就为了展示你这个连衣裙吧?”
“还有一样东西。我找了好半天呢,给你看一下啊。”
冰雅示意我桌子上的白纸,我拿起来观看。
是一张乐谱,用黑色签字笔还算整齐地写出了样式不同的音符。
我歪了歪嘴, “我不太懂乐理,但是看样子这个应该是一首还未经填词的歌。”
“你放心,谁都看得出来。”冰雅似笑非笑的说,从我手中接过乐谱。
“这是我自己谱的一首曲子,我想请你给我填词。”
“可是我不会填词啊,我文笔不怎么好的。”
“没事,你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好。我这有好几份呢,你可以拿回去填,多久都行。”
“好,那我就试一试。”我将一张乐谱折叠起来,放入自己的兜里。
“你可以给我弹一下吗?”我问道。
“没问题啊。”冰雅拿来一把二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弹奏起来。
“你还会拉二胡啊。”
“这是我爸的二胡,他以前非常喜欢这件乐器,所以我也就耳闻目染的学了一些。”冰雅有些伤感的说着。
“对不起,又让你想起这些。”
“没事,我早都想得开了。”冰雅调试着二胡的弦。
曲子的音调以低沉忧郁为主,但却委婉动听,就像一个历尽沧桑的人在诉说着那些已经故去的人和事,又像一对恋人在互相轻语,娓娓道来那对于彼此的思恋。整个曲子流畅自然,宛若天成。
冰雅拉过一曲,稍作间歇,又拉了一遍。
我听得有些陶醉,竟然有些忘我的跟着哼了起来。
“真想不到,你能拉得了这么一手二胡,作的了这么一首曲子。”我称赞道。
“你是在夸我吗?”冰雅微微笑着,又突然拉了一下二胡,一阵刺耳的声响传了过来。
“是的。”
“你能替我给它想一个名字吗?就这首曲子。”
“名字?你还没想好呢?”
“当然,要不然叫你帮我想。”冰雅瞪了一下眼睛。
“我在听到你这首曲子的时候感触挺大的,觉得这曲风有点像我曾经听过的一首。”
“什么曲子?”
“风居住的街道。”
“我也听过喲,真是没注意,是有点像。”
“我想到了一个名字,不知道怎么样。”我用手指敲了两下旁边的桌子。
“说。”
“风驻足的街道。”
“是不是有点像啊。”冰雅说着,将二胡放在了桌子上,走向另一个房间。“要喝点什么?”
“水就行。”
“好,稍等。”过了一会,冰雅端来两杯茶水。
阳光打在冰雅的脸上,配合着阴影突出了她错落有致且匀称的五官。
我看着茶叶在水中漂浮,“冰雅,你觉得这名字不好吗?”
“挺好的啊。”冰雅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渐渐在阳光下升腾开来。
“我觉得吧,驻足比它那个居住听起来更好。风是自由的,它可能在一个街道稍作停留,却不可能永远在那里居住,街道与风,本就是主人和过客之间的关系,谁也不可能为了对方而放弃自己的责任与初衷,风只能是在街道驻足的过客,而街道也只能是风旅程中的坐标。他们就好似两个恋人,相恋却不能相守,一缕哀愁贯穿其中。你的曲子又是以低沉委婉的曲调为主,自然也是有一种悲伤的情感掺杂其中,与这个名字恰好吻合。”
“有道理呀。”冰雅似乎很开心的说,“就叫这个名字了,管他像不像呢。”
“我自己胡编的,你别这么捧我。”
“没啊,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在冰雅家陪着冰雅呆到晚上八点,在冰雅的挽留下又在她家吃了一顿晚餐。临走时,冰雅从正面抱住了我。头贴在我的胸前。我可以感觉到冰雅呼出的热气,就如一股暖流从胸前流窜全身。
“北陌,我会想你的。”冰雅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声音说道,这种语气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我楞了一下,而后也伸手抱住冰雅,我们两个在冰雅家客厅的门口相拥,在这已经有些炎热的六月夜晚,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在洒满了星辉的院子里,我们凝固了时间,不想离开彼此。
“我得走了,冰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