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天破壤碎】（终）

　　——终场六：代田千绘与平和岛静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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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0:00

　　男人立刻离开墓地，在折原临也已死的现在，他更加不确定千绘是否知道这消息，又该去哪里才能堵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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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00

　　少女独自走出赛尔提家，没有注意到，她捡来的两只猫中那小的偷偷跟了来。

　　她在马路上幽灵般地晃着，走上天桥。说不上是巧合还是有意，这天桥正是她和平和岛静雄初次对话后，静雄和临也打斗过的天桥。在那之后，千绘跟着静雄到了新罗家，有了后来种种。

　　种种经历，种种事端，不过数月，仿佛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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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06

　　男人狂奔着回到岸谷新罗的公寓，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声。他当机立断拆了门闯进去，沙发上还有余温。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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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09

　　少女蹲在天桥上，隔着栏杆看着桥下车来车往。深夜时分已没有什么车流，正是飙车党们出动的好时候。当然，即便不是飙车党，许多司机也会大力踩下油门招摇驶过大街。往往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车已冲出下一个路口转弯不见了。

　　“……挺冷的呢。那面也会很冷吧。”

　　她喃喃自语，没有对象的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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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10

　　男人持着手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找寻着少女的踪迹。他遑遑然地一次又一次拨打着少女的号码，却始终传来“目前对方无法应答”的电子回应。可以想到，少女也是一次又一次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然后挂断电话。

　　此刻的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她会高兴吗，或是难过吗，不，该是毫无表情才对吧。男人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胸口更为梗滞。

　　忽然对方反而将电话回挂进来，男人连忙接起：“你在哪儿！？”

　　“你已经杀了照喜名吗。”

　　少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别再让我问你第三遍：你特么的到底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我在哪里有什么影响吗。”

　　“啊啊，没错！”

　　平和岛静雄几乎没有撒谎过，然而他终于也学着欺骗别人：“你不是让我杀了他吗！虽然我根本不认识还是打听到了他的所在并且拿刀砍了他的头！！所以……”

　　“所以……”

　　平和岛静雄咬了咬牙，冲破胸口的滞涩，吐出绵长软弱的音符。

　　“我想给你证据，证明照喜名已死……只要你看到照喜名血淋淋的头，你就再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了吧……”

　　既然临也都已经死了，既然照喜名根本不重要，就算骗骗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回到从前！

　　一定可以的，回到从前，大家和平安稳地生活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过不厌，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求求你……”

　　静雄终于是，终于是带了哭腔似的掩面，“求求你……就算你不再是过去的代田千绘也好……就算我们今天是初次相识也好……代田千绘，求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啊，果然，我是在害怕。我这么害怕，是因为我就像是临也害怕失去妹妹一样害怕失去你。

　　——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她们对临也一样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

　　...千}、ろう？（“……千绘，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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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15

　　少女听到他的呼唤，微微咧开嘴，只一下，泪水便湿了脸颊。

　　她缓缓站起，大张着嘴呼吸，拼命将哽咽咽进肚子，尽量不发出颤音地回到：

　　...どこへ？（“……回哪儿？”）

　　池袋...（“池袋……”）

　　话筒里理所当然的答案，此刻却充满了不确定。

　　少女手持电话爬上了天桥栏杆，露出绝望的笑容，微微仰头对上昏沉沉的夜空，合上了眼眸。

　　`いますよ。私がるべき鏊稀梗ā安皇桥叮腋没厝サ牡胤剑保

　　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地zじゃないですか！！（“难道不该是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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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16

　　ちょっ…（“等等……”）

　　平和uさん、好きです。大好きです。（“平和岛先生，我喜欢你，最最喜欢你了。”）

　　待ってよ…（“等等啊……”）

　　私を…忘れてください。（“拜托，请你忘了我。”）

　　待てっつってんだろッ！！俺はまだなにも…！！（“我说了你给我慢着！！我还什么都没……”）

　　いままでありがとう。（“承蒙照顾。”）

　　千}！！！（“千绘！！！”）

　　``そして、さようなら。（“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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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2:17

　　平和岛静雄握着手机清楚地看见，距离他两个路口前的人行天桥上坠下一个纤细的身体，被桥下超速驶过的大型集装箱车毫不留情地撞飞，紧接着电话便断了。而后桥上又落下一个更加小的东西，也被碾于车轮之下。

　　之后的世界，他只记得自己爆发出全部力量冲向天桥，将集装箱车头抬起丢到一边，从车轮下扒出千绘。视线中人影绰绰，在将雨的夜空里看不真切。

　　那样的场景就像是老电影。泛着焦黄的，摇着镜头的，无声的电影。平和岛静雄抱着代田千绘支离破碎的身体，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要站起却使不上力气。他感到一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心脏，将它重重绞死，向体外撕扯开去。

　　【只是既然要死，代田这家人干脆就一个不留统统去死好了！】

　　平和岛静雄这才听懂她的意思：代田千绘所谓的一个不留，从不是指照喜名，而正是自己。代田千绘所谓的重要的事，从不是指杀死临也，而是支开静雄自己独赴黄泉。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撒谎骗了他。她代田千绘，从来就不曾变过，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的，体贴的，可爱的女孩子。

　　尽管太晚了些。

　　当日她随他到新罗家，是为生；今日她从新罗家独自离开，是为死。

　　数月前的深夜2:17，代田千绘进入10号聊天室初遇折原临也；数月后的深夜2:17，代田千绘从天桥上跳下自杀，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