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巨阙号通道走廊——
“柳管领,出兵交州之事您不能跟主公再商议一下吗?这么做赢了确实战果丰厚,可也太冒险了。”钟伟剑一眼瞄见了柳伯言,赶紧大声叫住他。
“嗯?哦,原来是钟管带。”钟伟剑冒出来的很突然,柳伯言反应了一下才发现是钟伟剑于是停下脚步。
“柳管领,舰队马上就要出兵了,现在是该优哉游哉的时候吗?”似乎自己刚才说的话柳伯言没听见,钟伟剑是又气又急。
“老夫可没有优哉游哉啊,今天整天都在准备后勤方面的事务,刚才腾出来时间休息……算了不说老夫了,听钟管带这口气似乎是不满意二公子定下的战略?”原来钟伟剑的话柳伯言听见了。
“会议当时我在负责遣散张家家臣和青竹帮武装分子,出兵的消息是今天回到舰队才知道的,不然我肯定当面向主公提出意见。”钟伟剑直言不讳道。
“那么你现在也可以和二公子去说啊。”
“将帅无戏言,命令已经下达的现在我直接找主公谈不是自找没趣嘛。”钟伟剑可不是海因斯那样不看时间场面想说就说的愣头青,什么时候该跟谁说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你就来找老夫了?”柳伯言眉头稍动了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是啊,舰队里要说谁能让主公改主意就只有柳大人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您。”钟伟剑没有注意到柳伯言表情的细微变化,苦笑着说道。
“钟管带,老夫帮不帮你向二公子进言先放下不谈,老夫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想要问你,不过这话问出来可能会有些失礼,若老夫问错还请钟管带原谅。”柳伯言闻言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郑重道。
“您问。”钟伟剑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错了那句话,只好傻傻地点头。
“关于反对出兵的意见,请问是钟管带您个人的意思还是钟将军的意思?”
“哎?”钟伟剑被问得一愣,“当然是我个人的意见,我刚回到舰队就听到消息才来急匆匆地找您,莫非我伯父也反对出兵?”
“那么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听到的?”
“黄骏驰黄参谋,他和我一同负责处理遣散事务,不过他早我一步回舰队。”钟伟剑如实答道。
“……这样啊,是老夫错怪你了,老夫在此道歉。”仔细观察了一会钟伟剑的神情不似作伪,柳伯言忽然深深地对钟伟剑低下了头。
“您这是做什么,我一个晚辈哪受得起您的礼拜。”钟伟剑被柳伯言搞得云山雾罩,连忙伸手去扶柳伯言。
“不,道歉是老夫应该的。”柳伯言一闪身避开了钟伟剑的搀扶,“不过劝说二公子这件事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虽是二公子的近侍但也只是一介管领而已,这件事你应该去找钟将军商谈,他才是舰队的负责人。”
“可是您刚才也说了我伯父的反对没起作用……”钟伟剑还想再劝劝柳伯言让他帮忙,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自己打住了。
因为他明白了刚才柳伯言一系列的举动到底有什么含义。
“算了,既然柳管领如此坚持,我就听您一次找我伯父便是。”钟伟剑脸色变了变,告辞一声转身就走。
“唯一能让二公子改变主意的人吗……”柳伯言对钟伟剑的背影深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通道。
同时,舰长室。
“我陇州舰队是由一支满编强化舰队和一支特遣隐形轰炸舰队以及附属后勤舰队组成,不算本舰目前可动用作战兵力为九十艘,除巨阙号是特装指挥舰外,强化舰队中最新型的烈风级突击战列舰四十艘、凌风级阵线战列舰二十艘、野火级航空战巡舰二十艘,特遣舰队则清一色由惊雷级隐形轰炸舰组成。如果算上张家私兵舰队的那三十艘电字辈的轻巡舰和驱护舰,陇州星系总共可以出动的战舰总数是一百二十艘,但是张家舰队的私兵缺乏训练军心不稳,再加上他们使用的都是风雷系列初期型的中小战舰,所以对他们的战斗力下官不报太多期待。”尽管本人对突袭交州持反对意见,钟鉴雄还是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家底跟杨希恩和他的直属将校们介绍了一遍。
“一百二十艘啊……”杨希恩不置可否地咀嚼着这个数字,“再加上我手里的二十条战舰共是一百四十艘,那么交州驻军有多少?”
“交州方面的驻军我早就调查清楚了,这就给老大你念念。”没等钟鉴雄回答海因斯先开了腔,“宜宾门常备驻军是一个满编边防舰队四十条船,舰型比例战列战巡对半比起攻击更侧重防御,具体型号是个把月前才换装最新型的风雷系列所以他们现在还在磨合期,内部防卫则由新桂林的封臣陆家和新玉林的封臣庞家共同担当,两者对外宣称的私兵舰队总数一共四十艘,符合每家地方封臣只允许蓄养二十艘私兵战舰的规定,不过参考张家的状况我们就假定他们的实际私兵总数是六十艘好了。至于来自广州和琼州两个方向的援军,广州舰队哪怕在我们刚开始交火就起程援军也起码要三天才能赶到宜宾门,琼州舰队则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足,来了只是个添头而已。”
看来海因斯待在陇州的这些天也不是在吃白饭,他早就有控制陇州之后直接突袭交州的打算,利用陇州舰队的内部情报网络他做了很多调查。
“钟将军,这些情报准确吗?”毕竟都是海因斯的一面之词,杨希恩将头转向了钟鉴雄确认。
“应该是准确的,舰队参谋处得出的结论和斯图亚特管领的推测差不多。”钟鉴雄点点头。
“敌我比例是一比一点六,在质量方面我们有优势,这仗不是不能打,不过你们想过没有怎么解决星门防御系统?当年康斯坦丁提督可是靠着星门防御和区区一个边防舰队就拖住了淮阳侯的整支大军好几个月。”杨希恩心中权衡数秒,又问道。
“老大,我们是突袭好吧,穿越星门之后开火之前我们在交州舰队的眼里都是友军,他们不敢随便开炮的。”海因斯想当然地答道。
“那你可想错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康斯坦丁冷不丁蹦出一句。
“哎,哪错了?难道他们还真敢开火不成?”没想到会被康斯坦丁否定,海因斯惊讶道,
“你在军事学院里没学过帝国的条例吗?”康斯坦丁投过冷眼一瞥,“帝国军队但凡未经命令擅离职守皆视为叛乱,当地驻军有义务立即进行拦截,如若不听警告回归驻地则任何隶属帝国之军队皆有权力向叛军开火,这个条例在哪个侯爵领里都是被坚决执行的。当年我守抚州的时候淮阳侯用过同样的招数,结果你应该清楚。”
“额,老大,这和我学的不一样啊。”别说海因斯还真就没学过,他尴尬地咧咧嘴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杨希恩。
“和平士官是自选修课,海因斯应该没修过帝国军史。”杨希恩无奈地耸着肩膀,“所以说直接冲过去是行不通的,一百六十艘的大舰队想要保持战斗队形通过星门没个半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到时候前锋部队早就因为无法解释擅离职守行为而和交州舰队打起来了。”
“要么我们编个理由如何,比如临时训练什么的。”不死心的海因斯又提议道。
“在如此微妙的时机进行训练?”钟鉴雄把眼睛一瞪,“别忘了本官刚刚向府上辞职告老,现在消息早就传到交州,编什么临时训练的瞎话还不如干脆告诉人家我要造反好了。”
“那就只好强攻了……”连着被三个人每人数落了一遍,海因斯刚才那股子兴奋劲早就烟消云散。
“宜宾门的防御是本官亲自参与设计的,就算是本官亲自去打强攻的损失也会很大,万一打成星门攻防战三天后从广州来的援军就会赶到宜宾门到时候我们的突袭计划便毫无意义,与其损兵折将地去试探还不如以逸待劳固守陇州的好。”说来说去,钟鉴雄又把话题扯回了打与不打的老问题上。
“……”
钟鉴雄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并非他们畏首畏尾,实在是他们在用自己唯一的赌注在赌,每个人都不得不谨慎地思考万一输了怎么办这个悲观假设。
“伯父大人!”正当舰长室里沉寂一片的时候,听了柳伯言的话赶过来的钟伟剑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屋内。
“伟剑,你父亲没教你进出长辈的房间要敲门吗?!”没想到钟伟剑会就这么闯进来的钟鉴雄厉声呵斥道。
“是,小侄失礼了。”钟伟剑被这声呵斥吼得头皮发憷,再看看屋里包括杨希恩在内还有三个人,他连忙躬身低头道歉。
“算了,伟剑你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是报告地面上的处理结果那么黄参谋已经替你报告完了。”钟鉴雄看来还是余气未消,张口就想打发他走。
“说是也不是……”偷眼扫了扫屋子里围坐的一圈人,钟伟剑直觉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