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百年,再一次有非埃兰堡的大量军事舰队开到了埃兰堡行星轨道上空,上一次这么做的人是在新巴黎历史上被传为军神般的克雷斯潘元帅。当时正是这位元帅提出抛弃反帝同盟在德意志共和国背后狠狠捅上一刀,也是这个抉择让新巴黎共和国享受了数百年的南方霸权地位,可就连这位元帅最终也没能让和平士官向新巴黎屈服。
张松岚又如何呢?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一艘联络艇孤零零地从旗舰塞伯鲁斯上飞出,接驳进了和平士官训练舰队的旗舰永恒号上。
“劳烦您亲自来迎接我这个不肖门生,实在是非常惭愧。”走下登陆艇就看见自己的老校长拄着手杖和行星执政官哈尔曼站在一起等待自己,张松岚恭恭敬敬地朝校长低头鞠躬。
“军人首先要遵从阶级,你现在是一国军队的最高长官,而我只是一所军校的校长,主动来迎接你是理所当然。”老校长听了摇摇头,“请吧,我想张总长大张旗鼓地前来恐怕不只是想参观母校,我这幅身板也没法站太久。”
“当然。”张松岚恭顺地跟在老校长身后,三人走进了战舰上的会客室里。
“在这里话就好说了,请放心这里没有第三势力的耳目,张总长对我们有什么要求不妨开诚布公地提出来,大家在一起认真研讨总比互相猜忌最后导致不幸的冲突更好。”落座之后执政官哈尔曼伸手触碰了桌上的什么东西,随后义体内的仪器就告知张松岚这间房屋内的一切对外无线通信已经被隔绝,尽管这种人类最高级的通信屏障还是无法隔绝AI使用的通信技术。
“两位都很谨慎呐。”张松岚叹道。
“不是我这老头子自负,如果和平士官放弃长久维持的中立加入势力阵营肯定会改变大室女座的军事格局,事实上张总长您不就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成果吗?”老校长抚摸着手杖顶端的蛋白石,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哈,诚如您所言,我变成现在这样人人惧怕的怪物,和平士官也有责任呢。”张松岚苦笑以对。
“作为你的师长老头子我就再多说一句吧,不要把他人的惧怕当成一种负担,恐惧是威慑的根源,对于军人来说能够依靠威慑就达成目的是最好的结果。凝聚在你身上的恐惧越大,你进行威慑的时候效果就越好,事实上那位莫里斯上将不也屈服在对你的恐惧之下。”老校长平淡地回应着。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威慑您了。”张松岚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单刀直入地讲,我希望雇佣和平士官。”
“只是雇佣?”老校长眼中不见意外,而是饶有兴味的神色。
“诶,只是雇佣。”张松岚点点头,“具体地说,是希望和平士官能够提供至少50%的师资力量为南联国防军提供军事培训服务,当然我方会支付相应的成本,除此之外我国不干涉贵校的正常教务运作,即便贵校是为南联的敌人培训军官也一样。”
“本校一半的师资力量啊。”老校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以我知晓的南联财政状况,恐怕贵国支付不起这笔费用吧?”
“没错,正常情况下是根本支付不起的,如果按照我当初被卖掉时候的价钱的话。”张松岚很老实地承认了,“所以这里就要动用我身上的威慑力了,毕竟和平士官的决策跟埃兰堡的决策完全是两码事,您说对不对?”
“哈,我就跟您说张总长会在我身上打主意吧?”执政官哈尔曼无奈地朝老校长苦笑起来。
“没错,本校的决策和埃兰堡政府的决策毫无关系,二位请随意商谈。”老校长则是不动声色地将对话舞台让给了哈尔曼。
“所以我该怎么办,直接宣布加入南联吗?”作为埃兰堡的最高长官,哈尔曼对张松岚这趟来者不善心中早有准备。
“您这么通情达理真是省了我很多口舌。”张松岚满意地点点头,“和其他加盟行星不同,埃兰堡的加盟费用和海关税收不需要支付给南联政府,而是作为雇佣和平士官的维持款项一部分支付给和平士官,再加上和平士官租用埃兰堡的地租,我想应该足够雇得起贵校半数人手了吧?”
“如果连校园都被没收那确实会让我们很困扰啊。”老校长深叹了口气,“要搬走的话就必须接受其他国家的庇护,而比起那些国家来还是在南联的境内相对比较安全。不过张总长不觉得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相当于是用和平士官的钱来雇佣和平士官么?”
“我记得刚才校长先生好像说过和平士官和埃兰堡毫无关系来着?”张松岚笑着反问。
“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老校长没有去反驳张松岚,“张总长的打算我大致上明白了。如今的南联已经变成众矢之的,就算南联自己想保持和平,控制了南方所有北上贸易通道的你们也不可能获得和平,就像维撒克斯王国从来没有得到过和平一样,很快南方所有的国家甚至哈兰联邦都将团结起来对付贵国,而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或者几个能够与阁下匹敌的军事将领,想找到这样的将领最好就是到我这里找,因此你才连国内的分裂势力都置之不理直接对埃兰堡施加军事压力。”
“没错,无论怎样军队都不可能靠一个人来打赢,这是您教诲我的内容。”张松岚坦然承认,“所以至少要百分之五十,紧急培训也好雇佣现成的毕业生也好,在多场战斗中过度消磨的舰队基层指挥官需要被迅速填充起来。留下那另外百分之五十给我的敌人并不是因为我在谋求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不依靠武力解决问题,只是我不希望这场战祸将自己的母校也完全卷进去。只要和平士官和其他国家还保持着交易关系,他们就不会冒着彻底与和平士官翻脸的风险袭击和平士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允许学校保留训练舰队,这世界上还是有不少疯子和蠢人,你永远无法预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没想到当年的学校吊车尾居然会是和平士官最出色的学生啊……嗨,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到底在感慨什么,真是人老了。”长叹了口气,老校长感慨道。
“以前还有我这样的人?”张松岚那边倒是很惊奇。
“有,而且你肯定认识,就是新巴黎的克雷斯潘元帅。”老校长给出一个让张松岚没能料想的答案。
“可他不是……”据张松岚所知克雷斯潘元帅毕业于新巴黎军事指挥学院,这事被那所学校大肆宣扬了几百年。
“没错,他不是从和平士官毕业而是从和平士官肄业之后加入了新巴黎的军校,当时学校方面觉得脸上不光彩就封存了他的档案,新巴黎那边大概是出于宣传原因也没有张扬。”老校长接着说道。
“所以他当初兵临埃兰堡是为了炫耀?”得知这则名人密辛张松岚有些哭笑不得,这哪儿是名垂青史的元帅能干出来的事情,简直是耍小脾气的孩子嘛。
“故人早已作古,谁知道他当初的真实想法呢?”老校长摇摇头没有给张松岚答案,“不过你们的出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就是和平士官的教育方针看来确实有问题啊。”
“校长先生,不如就趁这个时机进行改革如何?”张松岚是毕业生不好在母校的教育方针上插嘴,倒是哈尔曼向老校长建议道。
“改革么,说不定是个机会。”老校长没有给予明确答复,只是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态,“抱歉我老头子的精神只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关于张总长提出的雇佣协议,就照您的要求执行吧,之后的事情劳烦哈尔曼长官处理了。”
“请放心交给我,您慢走。”哈尔曼连忙解除了通信屏障,恭敬地将老校长送出会客室。
“您慢走。”张松岚没有跟出去,只是站在室内目送自己的校长蹒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