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曼的话不幸言中,就在埃兰堡公开宣布加入南联的八小时后,还激战正酣的伊比利亚和新巴黎突然宣布无条件停战。
恐怕谁都没有想到半个月前看起来还岌岌可危的南联突然之间咸鱼翻身成了让南方所有国家都惊恐不已的庞然巨物了吧,劳拉心里面讽刺地想着,在她面前是已经吵成了一团的所谓德意志民主议会。
这个脱离了南联政府构架组成的新议会毫无疑问是个伪政府,除了参与这场会议的人之外大概没几个人承认它的法律效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那些野心勃勃的执政官们——在不久之前的他们看来,张松岚的倒台和死亡已经如板上钉钉,那么抛弃“腐朽的旧政府”成立“民主的新议会”就成了必要措施。
天呐,南联到现在才刚成立几天?这些人受了张松岚那么大的恩惠居然比同样忘恩负义的凯尔特人还健忘,看着那些丑恶又惊惶的嘴脸劳拉直觉得想吐,心底甚至萌生出了身为一名德意志人很可耻的自我厌恶感。
至于这帮人到底在吵什么东西,答案再简单不过了。现在的德意志人想去对抗风头无两的张松岚犹如白日做梦,可是想想自己未来可能的下场这些人哪怕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想抓住,伊比利亚和新巴黎的突然停战就成了这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所谓的民主议会随即因为是否要联合新巴黎和伊比利亚组成反张松岚同盟陷入无休止的争执,顽固的孤立主义者们忘不掉新巴黎对自己的压迫又深怕会被新巴黎秋后算账,因此极力反对和新巴黎重新组成同盟,而那些畏惧张松岚的报复更甚于新巴黎的“新国际主义者”们坚持认定这时候应该摒弃前嫌联合一切能够与张松岚敌对的力量,也许这么做了就像当年南方各国瓜分德意志同样,德意志也可以借此争取到真正的独立。
目前来看是“新国际主义者”们占了上风,毕竟早死总比晚死难受,张松岚带给德意志区域的压力是眼前最直接的威胁,而新巴黎人只能被排到后面去。
看来这里就是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如果这群蠢货真的妄图脱离南联反对张松岚,那么张松岚向德意志人发动报复就完全有理有据再无心理负担。明世事的人都知道老实人生气最为可怕,已经见识过张松岚生气起来有多恐怖的劳拉怎么说都要阻止这种事发生,她可不想看到新柏林像新巴黎那样遭到轨道轰炸作为惩戒。
“你们想吵就随便吵吧,反正在这里永远得不出个结果。”站起身来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全场,劳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场上的嘈杂传进每个人耳膜。
“……”仿佛剧场开演的哨声那般,刚才还跟菜市场差不多的会场变得一片寂静,执政官们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劳拉的本质其实跟张松岚差不多,都属于意志不会被“民意”左右的军阀。
“我告辞了。”眼前一张张窘迫中带着恨意和畏惧的脸劳拉心里只剩敬佩,原来张松岚以前看到的都是这样的风景,如果换成自己那时候站在这里,可能早就压不下将这些小丑给杀光的念头了吧。
他曾经真心想给南联带来有序的民主,可惜努力才刚开个头就被眼前这些人扭曲成了民粹。
“请、请等一下!”一个劳拉记不住名字的执政官急忙叫住劳拉,印象中这人好像是新国际主义派别的头头,真是可笑至极,自己没有力量就忙着另立山头了。
“执政官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轻蔑而冷漠地看着对方,劳拉现在连杀他们的兴趣都欠乏,说不定把这些人打包交给张松岚能让他饶过德意志民族?不,张松岚不是么肤浅的人吧。
“看来是我们的讨论延误了军机惹得将军不快,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叫民主议会当然是要靠投票来决定,我们马上就进行投票决定下一步的打算,这样将军您觉得如何?”那人明显有点慌,眼中还是藏着狡黠如胡狼的光。
啊,原来如此。看到自己的派系在讨论中人数占上风,就希望利用劳拉此刻给执政官们施加的压力以人数优势强行通过自己推行的议案,然后再反过来用“这是德意志全体民意”为借口压制劳拉要求劳拉执行他的意志。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就能把这种狐假虎威的计算完成,这个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呢。
“随你们。”明知道是圈套,劳拉却坐了下来等着看他们的表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以后张松岚治下的国家肯定是看不到这种荒诞演出了。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吧?”将眼睛从劳拉身上移开,这个执政官看向其他人的目光突然凶狠起来。
“没、没有。”顽固孤立派中间有几个人缩了脖子,他们坚持孤立的本钱正是因为德意志区域当前还有劳拉这支军事力量在保护,如果连独立国防能力都没了,还谈什么主权独立啊?
“好,那就投票吧!反正大家都在看着也用不着计票了,同意联合伊比利亚和新巴黎的人请举手。”见孤立派里还有人想顽抗到底,执政官抢先宣布投票开始。
“同意!”
“同意。”
“……同意。”
“我反对!”
“我同意……”
结果自然毫无意外,同意联合外国力量的执政官占了多数,连之前孤立派里面的几个不坚定分子也改换阵营犹豫地支持了联合外国,天知道这些人在回到自己的星球上之后准备怎么和群情激奋准备造反的民众们解释。
“我不同意,也不反对。”作为军事首长劳拉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票,等所有人都表明了立场,劳拉才悠悠然晃晃手指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弃权吗?”既然有同意和反对当然也可以弃权,莫不如说执政官更希望劳拉弃权,因为只有在劳拉不和自己唱反调的情况下刚才那场所谓的民选投票才有效,所以他才想抢先替劳拉解释。
“能不能请您不要用自己的臆测剥夺我的权利?”劳拉可不吃这套直接丢给执政官一个大白眼,“我不同意,是因为你们设定的前提根本不可信,我不反对,是因为这个方案还有可行性存在只不过需要进行技术性的改动。”
“技术性的……改动?”执政官有点懵,这个女人在打什么算盘?
“不可行的理由不是明摆着嘛。”劳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执政官,“以前军力旗鼓相当我都打不过张总长,现在人家吞并了维撒克斯剩余的全部军队我更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说执政官您对自己的军略相当有信心?如果是这样我情愿让出总指挥的职务给您。”
“您说笑了,我当然没有那个能力。”执政官吓得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只擅长忽悠别人去送死,可没有自己去送死的兴趣。
“那不就得了。”劳拉耸耸肩膀,“我们这边一宣布独立,张总长的平叛军会立即打过来,到时候各位一个都跑不了全得变成张总长的俘虏,而我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战死沙场,各位研究了好几天就选了这么一条死路?”
“那您说怎么办?”既然负责自己安全的人如此判断,结果说不定就是那个样子,执政官这次是真慌了。
“当然是对张总长宣布恭顺,至少现在表面上是。”劳拉心中对这些人的愚蠢已经不抱任何指望了,当坏人都挤不出几点坏水来啊。
“那张松岚,不,张总长能放过我们吗?”嚯,改口改得真叫一个快。
“他不放过你们不正好证明自己是个邪恶独裁者吗?你们组建这个所谓的民主议会又不是公开的,你们不说鬼知道啊。他要处分顶多是追究我在米兰边境擅自演习的事情,那我也罪不至死,除此之外我们还做什么了?”劳拉无奈地反问道。
“对、对啊。”执政官脑子里才算接上了这根筋,既然没有明确宣布独立,张松岚有什么理由处分他们?
至于劳拉会不会受处分,那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次要问题了。
“再说伊比利亚和新巴黎,他们两个虽然停战了,可刚打过一仗就马上结盟,你当新巴黎人和伊比利亚人都像咱们德意志人那么好忽悠?怎么说这两国也需要几个月进行磨合宣传和军力恢复才能正式结盟,在此之前无论南联国内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无力介入,我们如果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纯粹是要多傻有多傻。”反正话都说开了,劳拉索性把该说的都说了。
“额……”执政官无话可说,劳拉都指着鼻子骂他们傻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他们就是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