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是由您亲自来劝降我这个无用之人。”被恭恭敬敬请进府邸的陆佳慧和刘红黛打了个照面，就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奇怪。
憧憬？崇拜？羡慕？陆佳慧说不好那双美眸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情绪，至少她看得出来这个美貌远在自己之上的女人对自己毫无敌意。
“你认识我？”最让陆佳慧好奇的是自己明明和对方没有任何交集，刘红黛却一副很熟悉自己的样子。
“定远府的贤内助，定远参政陆佳慧陆夫人，您是不是太小瞧了自己的名声呢？”刘红黛给陆佳慧让了个座位笑道，“这个男权至上的帝国本来就少有女中豪杰出头，而您又是最近声名大噪的那一位，帝国上下经商之人哪个不是仰您的鼻息才有一条财路。”
“这么说来刘二小姐也有经商的兴趣？”陆佳慧试探询问。
“我只是个深闺小姐罢了，父亲无意让我参与府上的任何内务，我也从未打算偏离父亲的安排。”刘红黛摇摇头。
“看起来不像啊。”陆佳慧这话是真心的，但凡优秀的商人都有一副犀利的鉴定眼光，这种眼光可不仅仅是拿来鉴别死物。
“夫人过誉了。”刘红黛只是低眉浅笑，“我真像您说的那样有些本事就不会让益州变得如同今日般混乱，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生我养我之处，我被着领民们缴纳的血汗供养长大，若有能力解决怎么还能忍心看他们为了刘家内部的纷争而遭难啊。”
“……至少你有一副伶牙俐齿。”陆佳慧看起来不以为然的样子，“无论你真心是怎么想，至少这话说的还挺中听，单是冲你这句话我家夫君也会留你一命吧。”
“是，我素来听闻定远侯是位宽厚的君子，断不会无端为难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小女子。”刘红黛附和着点头。
“你也别忘了你父亲和我家夫君有深仇大恨，夫君虽然不会随意迁怒总归是军人出身，脾气没好到对仇家的血脉还会时刻保持宽宏。”陆佳慧警告道。
“夫人教训的是，无论未来定远打算如何安排，我一定谨言慎行不让杨侯爷操心。”刘红黛闻言把头压得更低了。
“哦？不打算跟定远谈条件吗？”这倒是让陆佳慧有些讶异，她本以为刘红黛至少应该给出一条底线来。
“谈条件是要有本钱的，如今我既无实力也无道义，胡乱提要求只会惹得杨侯爷不快，还不如把希望放在杨侯爷的慈悲上。”刘红黛点点头，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很有自知之明啊。”陆佳慧点点头，“既然你不打算提出条件，那么就由我们这边来出条件了。”
“夫人尽管吩咐。”
“我就直说了，夫君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在定远支持下站出来续任益州侯一职，也好收拾新成都上这场无聊的骚动。”刘红黛看似百依百顺实则语言中毫无破绽可言，大概正应了古语中的那句无欲则刚吧，总是跟贪婪之人打交道的陆佳慧发现她还真拿这个姑娘没辙，不得不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让我来当益州侯么……”刘红黛困惑地看着陆佳慧。
“怎么，有难处？”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陆佳慧紧逼道。
“不，难处算不上。”刘红黛摇摇头，“就算杨侯爷想自领益州侯一职，这个新成都上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违抗。然而如果让我来担当此职的话，就相当于益州侯的职位从父亲手中传到了我的手里，可现在父亲仅仅只是失踪还未宣告身亡，如果日后父亲再次现身，我这个所谓的益州侯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庆两次在帝国兴风作浪本就罪不容恕，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如今夫君肯让刘姓子弟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是法外施恩，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陆佳慧的语气强硬了些。
“您说的没错，先是聚众造反，然后又拥立伪帝，要惩戒家父犯下的罪孽就算株连刘家九族也不算过分。不过我毕竟是父亲的女儿，都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若是父亲还在世身为臣子的我却擅领益州侯，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以臣叛君以子叛父，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什么资格统辖领民呢？”刘红黛微微摇头，反驳道。
“这……”陆佳慧被噎得说不出话，刘红黛口中的大道理在这乱世早就变成了笑话，然而这些笑话一样的大道理正是帝国赖以立国的基础，饶是陆佳慧口灿莲花她也无处反驳。
“若是杨侯爷坚持，大不了我便尽臣子之道代父亲自戮谢罪好了，希望多少能够洗清父亲的一点罪孽。”刘红黛温婉一笑，不知从哪儿取出把手枪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等、你等一下！”万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刘红黛居然如此刚烈，陆佳慧赶紧叫停。
刘红黛好像也不是一心赴死的样子，停下了动作看向陆佳慧。
“厉害，我算服了你了。”手段用尽的陆佳慧无奈地叹口气，“我是个商人不想见血，大家有话好商量别寻死觅活的行不行？你告诉我如果让你来当益州侯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接受，要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条件么。”刘红黛脸上忽然一红，“非要说的话，办法还是有一个的。”
“你该不会是……”这个表情陆佳慧太熟悉了，她也是女人呐。
“诶，您觉得我水性杨花也没办法，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解决方案了。”刘红黛点头承认了陆佳慧心里的猜测，“您是杨侯爷的正妻，作为后来者我断然不敢跟您争宠，哪怕只是妾室的地位也好，若我嫁入了定远杨家就不再算是益州刘家的人，到时自然是万事听凭夫君的吩咐，于情于理都合得来。”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啊，再说我也不是夫君的正妻，只是妾室而已。”其实在主动请缨下来谈判的时候陆佳慧心里头就早有对方提出这类要求的准备，她要自己下来也是想先看看这个未来有可能和自己同侍一夫的女人本性如何。
现在陆佳慧算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确实不好对付，而且还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不好对付，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她在本质上就是个信奉人间自有公道的死心眼。
陆佳慧尤其不擅长对付这样的人，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作为杨希恩的妻妾只会对他有好处没害处，现在她纠结得不得了。
“您不是侯爷的正妻吗？那么请问主母大人到底是哪位……”陆佳慧这边在纠结的时候刘红黛也很吃惊，从来没听说过杨希恩还有其他妻室啊。
“这件事还没正式公开，不过说给你听也无妨。”陆佳慧表情复杂地动了动嘴角，“我家夫君已经和幽云候公孙舞正式定亲，只待收复国都之后对外宣布。”
“……果然我还是替父亲谢罪比较好吧？”刘红黛的脸上一会一个表情，最后落在了苦笑上。
“你别，先冷静。”陆佳慧赶紧摆手，“我还是先回一趟上面跟夫君说明情况吧，在那之前天狼军会保证你的安全，生命只有一次千万别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