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认为这是偶然，事实上我也找到了一些人为原因的痕迹，不瞒你说乔氏财团的高层人物在事发当天就全都逃得无影无踪，现在发生在帝国的灾难肯定跟他们逃不开干系，可是，可是……”杨希恩紧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困惑的表情。
“可是您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乔氏财团要这么做，对吧？”张松岚微笑着问道。
“没错，这完全不合理。”杨希恩点点头。
乔氏财团手握帝国的航道运营权近千年，凭借这份垄断积累下了无数财富和隐性影响力，就算是杨希恩日后身登大宝，曾经得罪陷害过他的乔氏财团只要肯低头道个歉拿出来点补偿杨希恩也动他们不得，只要他们愿意乔氏就还是帝国的无冕之王，实在是没理由放弃到手的权势在帝国境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寻常看来确实不合理，我也没想到我们的社会居然被渗透得如此千疮百孔，我们这边是控制着维撒克斯情报的布雷恩中将，帝国的导火索则是乔氏财团么……不，不对，说起来战舰合金与重力固定星门都是乔氏发明出来的东西，它们这是在多早就开始暗中操作布局了啊。”张松岚仰头看看天花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张总长，您说什么呢？”张松岚一个人在那儿自顾自地感慨，杨希恩可是半个字都没听明白。
“杨侯爷，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您可能一时接受不来，因为我自己当初得到内幕消息的时候也用了很长时间去消化，但请您务必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经过确证的事实，也许细节不甚准确但大致上绝对是真实，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您会觉得我这个人已经疯了。”觉得是该说出一切的时候了，张松岚严肃起表情道。
“张总长尽管说，是您的话我绝对不会当成戏言。”怎么看对方都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杨希恩也正襟危坐道。
“请您把您认为可靠的人都叫来吧，接下来的话最好是让帝国的各位能臣名将都听听。”张松岚又说。
“好，请稍等。”
最终被叫到杨希恩身边的人是高克俭和陆佳慧，本来还想联系上海因斯，无奈那边信号太差暂时无法转接，在被告知应该听的人都来到之后，张松岚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真相全都讲给了三人听，就连自己现在正在使用AI提供的义体这件事都没有隐瞒。
“……”直到张松岚的话音落下许久，三人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沉默，无论张松岚在开口之前给他们打了多少预防针，这宏大又偏离常识的真相对于人类而言也过于难以接受了。
AI其实是跟随着人类一起到达大室女座的？远古人机战争实际上是人类自己消减人口的策略？AI现在攻击人类文明只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永恒的敌人？就算是那些脑洞大开的三流科幻作家，大概也不会写出来这样古怪的剧本吧。
对于他们的反应张松岚并不意外，以己度人如果换成自己大概不会比他们的反应更加理智，三人中间没有一个当场跳起来反驳斥责已经说明这三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高人了，指望他们的大脑能当场转回来提出自己的意见未免有些太难为人。
半小时后，第一个回过魂来的是杨希恩。
“就是说那些信号消失的星系其实已经被消灭了吗？”作为未来的帝国皇帝，杨希恩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未来的领土安全。
“只要AI不出差错，那些星系里应该是连高等动物都不剩一匹了。”张松岚冷着脸点头，“我们这边的南极星联盟也是这个状况，号称无敌的公会堡垒在几个小时内就被炸成碎屑，整个南极星联盟连最偏远的采矿哨站都没剩下，哈兰联邦不出所料的话大概也是被消灭了，所谓的什么火河恒星爆发不过是不想让人类社会过于恐慌失去抵抗意志留下的障眼法。”
“是啊，目前还没有发现通往哈兰领土的虫洞星系，火河星系不能走就意味着人类社会和哈兰联邦失去联系，若真按照你说的AI是想消灭阻碍人类团结一致的国家，哈兰联邦凶多吉少。”尽管对哈兰没有任何好印象，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上百亿人说没就没，杨希恩还没丧心病狂到为此高兴。
“想必三位都发现了，除了攻击阻碍人类团结的国家，AI还着重攻击了另外一处地方。”张松岚又道。
“战舰合金催化剂的产地。”杨希恩当然注意到了，“龙江一线和南极星联盟分别是南北两地的催化剂产区，没了催化剂人类扩充战力的手段就会被封死，想想他们灭亡其他国家的手段，非正规战舰被送上战场怕是连接触都做不到就会被AI消灭。”
“呵，好一个故意造成的危局啊，压力把握的刚刚好。”张松岚苦笑出声，“杨侯爷，事到如今废话我不多说，米兰那边是我的势力范围，我已经问过安科纳造船的总裁阁下，南联和米兰现在手头还能动用的新船存量大概是一千艘，您手上能动用的数量是多少？”
“只有定远府的话六百艘，这是定远府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底。”陆佳慧这时候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作为定远府的钱袋子，陆氏最清楚定远府能用的家底多厚实。
“不算淮扬、罗宋和百济侯三处领地，别的地方还能拿出来大概一千艘新船，不过从开始制造到投入使用需要时间，这是我在一个月前获得的情报。”始终在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高克俭也开口了。
“不愧是帝国，家底丰厚，早知道我就不对新巴黎下手那么狠了。”张松岚对三人的开诚布公表示赞赏，“南方除了我的联盟之外，伊比利亚和新巴黎都因为最近的战斗遭受重创，他们的兵力守土尚且不足，最好别多指望。”
“我又何尝不是呢？”杨希恩无奈地摊开手，“帝国正在皇位内战的前夕，虽然主力军的罗宋侯和淮扬侯被AI先行干掉了，这次全土范围内的交通断绝造成的损失也无法估量，还有益州侯那个老狐狸在，想把人心重新团结起来难上加难呐。”
“您该不会说有人会试图叛投到AI那边去吧？”嘴上这么说，张松岚几乎是肯定会有这样的人。
“张总长，在你我看来可能无法理解，但有些人为了权势，那是连种族大义都可以轻易舍弃掉的。”杨希恩叹息道。
“是啊，正因为如此多元，我们人类才会被AI羡慕。”张松岚点点头，“本来这是帝国之事我这个外人不方便插嘴，还请杨侯爷切忍一时不可先行动手，目前人类最需要的是团结，如果我们没法证明自己作为敌人的价值，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种族大概就要到此结束了。”
“啊，我知道，相应事宜我会慎重筹备。”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话太多，“但当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星门交通以及人们对星门交通的信心，对此光靠我们定远府的科技力量是毫无办法的，张总长可有对策？”
“我要是有的话，还会坐在这儿空谈吗？”张松岚同样一筹莫展，“我估摸着在AI消灭掉它认为不该存在的力量之前星门交通都不会恢复，它们不想人类在看到AI的真实力量之后丧失勇气，侯爷能做的除了等待，大概也就是尽量降低损失了。”
“好吧，只有如此。”本来就不抱希望的杨希恩也没多说什么，“可惜在星门恢复之前我是帮不上张总长什么忙了，但无论如何此番相助告知实情我都会记得，从今往后无分南方还是帝国大家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不分彼此。”
“没错，不分彼此，现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是帝国人或南方人，而只是人类本身了。”张松岚重重地点头。
“侯爷！侯爷！”正当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钟伟剑忽然发狂一般冲进了指挥中心内。
“什么事？！”见钟伟剑如此慌张，杨希恩立即紧张起来。
“侯爷，大好消息！”钟伟剑来到杨希恩面前却露出了一张笑脸，“虽然我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在新长安失踪的康定舰队刚才出现在盘龙船坞外面了，我询问了一下，令尊、公孙小姐和谯中丞都在舰队里！”
“这……”杨希恩一下子蒙了，今天他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杨侯爷，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这几位的在历险旅程里面听到什么消息了呢。”张松岚则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