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敌军发来了投降的要求。”徐光荣懊悔的目光刚从重力雷达图上移开,通信兵向他请示道。
“是留下来殿后的那支舰队吗?”徐光荣有些懈怠地问道。
“是,对方已经停火避免与我方进行直接接触。”通信兵点头。
“好吧,接受他们的投降,派出登陆艇到那些战舰上接管控制系统。”闭起眼睛沉思片刻,徐光荣睁开眼说道。
“大人,这样好吗?侯爷交付给我们的任务我们没有达成,如果还让敌人活下来的话不知道侯爷该怎么想。”副官这时候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听得出他是真正为自己的上司着想。
“就因为我们没有达成目的,才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徐光荣叹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副官心中一惊,后路?什么后路?追随西凉侯的战士需要后路吗?
“不是我说丧气话,我们西凉军在这次战斗失败之后已经没有挽回局面的办法了,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极有可能是屈辱的败战,如果无视天狼军的投降把他们赶尽杀绝的话,接下来被赶尽杀绝的人恐怕就是我们了吧?”徐光荣的叹气更深了。
“大人您说什么呢?!”副官显然听不懂徐光荣的悲观,“我们手上还有重兵,以凉州之坚固也不是轻易就会被攻下来的,只要我军重整旗鼓追上去消灭定远侯胜利还是在我们手中呀!”
“呵,消灭?你说得容易。”徐光荣脸上露出略带凄惨的冷笑,“如果定远侯只是用优势兵力就可以轻易消灭的对手,侯爷跟我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心力设下这必杀之局?直接集中兵力把定远侯的主力给击破不就好了?我也就罢了,你该不会以为连侯爷都过度高估敌人的实力吧?”
“这……”副官无言以对,在这个西凉府里唯有一个人不能被质疑,这个人就是西凉侯董麟。
“我不知道侯爷直接和定远侯对决胜负会如何,但我已经知道我不是定远侯的对手。现在他们逃出了包围肯定会向凉州星门开进,我自认没有本事在星门攻防战中胜过那位定远侯,而一旦凉州的物资进出被卡住侯爷进攻京畿的主力舰队就失去了补给,再往后拖个一段时间,就算是侯爷也不得不被迫撤兵吧。”这一招移花接木之计已经是徐光荣能拿出来最强力的计谋,他所希望的是杨希恩能在中计之后动摇、慌乱甚至慌不择路,然而他发现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位年龄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军事天才。
“大人,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听徐光荣这么说副官也泄气了,也许事实真如徐光荣所讲的那样西凉军已经失去了胜算,可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坐等失败吧?
“尽人事听天命吧。”徐光荣脸上写满了无奈,“先把投降的敌军控制住,然后整理舰队继续追击,希望我们施加的压力可以让敌人多少动摇一些,这样侯爷那边的压力就会小些。”
徐光荣愿意接纳卢守义的投降算是让卢守义松了口气,如果战况恶劣到真的让卢守义战至最后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步上钟鉴雄刚刚走过的道路,可是既然自己效忠的主公已经命令自己不能死,那么保住这条命和尽量多的定远府生力军就是他必须尽到的责任。
另一边,董麟也很快接到了徐光荣传来的坏消息。
“……”没有叱骂,没有指责,甚至一点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董麟脸上,倒不是说他心中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感情,只是他知道现在对自己的爱将恶言相向毫无意义,徐光荣也不是那种必须要被人训斥惩罚才会意识到犯下了错误的愚者。
“侯爷,这场大战尘埃落定之后臣会承担应当负担的一切责任,只是侯爷当前所处的状况非常险恶,臣恳求您能以西凉府的未来为重,暂时放弃对京畿的进攻。”深深朝董麟低下头,徐光荣恳求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襄王,承认我们西凉府打了败仗吗?”终于,董麟眼中最深处闪过一丝不悦。
“侯爷,襄王也好皇帝也好,不过一块招牌而已,招牌没有了我们还能找第二块第三块,可是实力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呀。我们西凉府正因为是有您在才能成为帝国中最大的藩国,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日后如何,西凉府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未知数。”明明意识到了董麟不赞成自己的意见,徐光荣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你容我再想想。”没有给徐光荣确切的答复,董麟就这么切断了通信。
现在西凉军应不应该撤退?单纯从军事角度考虑是绝对应该,而且是必须这么做,否则无论西凉军有多么骁勇善战在补给完全断绝的情况下也没有可能攻破康斯坦丁这座高墙壁垒。继续把这无意义的消耗战拖延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让西凉军锐气丧尽到时候能不能拜托海因斯那支破袭舰队的骚扰安全回到领地里都会变成一个问题。更要命的是董麟满心指望的益州援军在钟鉴雄的自杀攻击下被全数消灭了,现在益州府自保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力量来援助西凉军呢?
可是他不甘心呐。
多少年的计谋筹划,数代的实力累积,西凉府近百年来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今天能让西凉董家从一个偏远的落后藩国变成大汉帝国背后的真正操控者,现在只是因为某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就放弃已经到手的一切,你让董麟怎么能接受?
再等几天,再试一次,哪怕心里面知道希望不是很大,董麟还是不由得做出这样天真的奢望。
有时候,胜负就在这一念之差。
——同一时间·新长安星系——
“星门发生重力跃迁信号,总数约五十艘!”星门海关站的所有观测机器上同时亮起了告警灯。
“难、难道是冀州的叛贼打过来了吗?!”星门对面是冀州侯的领地,虽然在开战伊始冀州侯就忙于对幽云和青阳的作战始终没有入侵京畿,新长安还是保持着对冀州方向的警惕。
“不知道。”部下们茫然又恐惧地看向那位海关总监,“总监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尽力抵抗为国尽忠吧。”总监的声音颓丧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志。
这座星门没有驻扎羽林军的舰队,全部的防御也不过是临时加强的星门工事加上一点海关舰队而已,五十艘战舰也许在正面战场上只是个添头,对付他们这些非正规军却绰绰有余了。
战斗机被派出,战舰也做好了接战准备,所有星门防御对准跃迁的着陆点,人们严阵以待。
“砰!”群体跃迁带来的轻微空间震动穿过真空传递到海关舰队旗舰上,海关总监紧紧捏着满是冷汗的双手,如果对方采取敌意措施那么自己就不得不拼死一搏,至少从自己的耳闻中冀州侯袁亮不是一个懂得尊重皇权的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穿过星门的五十艘战舰就这么静静地停在星门之前整好了队列,从那纯白闪亮的巨大舰身和严整的队形海关总监就看得出对方想要消灭自己只是挥挥手按个按钮的事情,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小而精的强力特遣舰队,但是他们并未对自己发动攻击。
“我是幽云侯公孙舞,现在新长安的防务负责人是谁?”明码频道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