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身在高位的人都有自己不得已之处,薛楠无奈中坐上答育王位,舍弃的便是小家的温馨,儿子的绕膝,夫君的陪伴。
“眼下虽各方太平,却仍未有即位君主的人选。我坐于此位上,亦是需瞻前顾后,不敢招致战祸,恐影响坊间的夫君孩子。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背靠子袭这棵大树,求得一时安宁。”
时望点头,她自然知晓她的用意。
她能担下这番职责,无论是因何原因,都是不错的了。
“我从前还不知,你为何总是对我颇有微词,不是让我回去掌管女军,便是劝我回去继承王位。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些分明是你想做的事情,偏都推到了我身上。”
时望失语笑,仍记得眼前之人可抱半大婴孩于温柔怀抱,亦可出鞘果断取敌人性命。
时望坦诚道:“我确实羡慕你掌管女军,说我对王位有什么念头就太荒谬了。说起来,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自己身世,怎么就能想到那么许多呢。”
她们当年对酒时许下此生不再相见,没想到,只过了几年,便又在子袭相逢了。
此时百国来朝正盛,她们二人亦消除前尘过往,算是两人心心相惜之时。
正当众位君王朝贺之际,突然传来消息,可丽联合了诸多盟国,与国中已经开始准备秋日宴,其隆重程度,比以往任何一届都甚。
除了可丽的烤全羊、草露酒,其他族国的美食也被搬上了宴席,更有舞女随同演出。
又有赫国鼎力相助,增派人手一同举办。
如此便可见得可丽在此中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
即使距离秋日宴还有一段日子,可丽便已开始接待各国客人,将一应物品全部准备妥当,无论来的是何国何人,皆受可丽厚待。
可丽王与赫王自从当了亲家,就更多一起出面的时候。
此次宴席,两人更是一同欢迎客人,举手投足间,皆是意气风发。
一时间,冲着这份厚谊而去的国君也不在少数,不少君主都提前起了行程,赶往可丽。
另外,可丽又昭告天下,称将会将此次秋日宴延期,让那些错失秋日之宴的君王也可以赶上此趟。
可丽王这么做的意图,就是看准了那些正与子袭朝拜的君主,想将他们也招揽招揽。
他既然将此事做的如此明显,政王怎能不生气。
这日的百国之宴,政王便下令道:“参与百国宴之人,皆不可再去秋日宴,否则,一律按照撕毁与子袭的盟约来算。”
政王的话讲得不留情面,纵使那些原本就没想去的人也生了些反感。
“可丽也是想各国团结一心,交融我们之间的联系。政王又何必与他对着干,势必要分出个水火来。”
政王不屑道:“也不知是他与我对着干,还是我与他对着干。明明百族友好之事从我子袭建立百族军之时起,便顺风顺水,为何他总是有所不满?不加入倒也罢了,还将其余族国拉拢至他那处。本王不直接出兵都算好的了,如今搞成这幅样子,难道还要惯着他不成?”
众王无言,不敢反驳。
“政王言重了,百族军本为调节纠纷之用,不愿搀和战事。若是再挑起战事,亦怕失了原本初心啊。”
政王又要出言与他来辩,时望先站了出来。
“族王才是言重了。子袭从未忘记百族军的本心为何。可若是他国率先挑起纷争,我子袭又有何理由退却,自是要迎面相击的。”
这位王原本便看不惯将军出生,忽然成了公主的时望,便无好气地冲她说道:“原平公主出生子袭,又曾为百族军将领,自然懂得如何开脱。可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受害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国子民吗?公主妇道人家,怕是没有那般远见哪。”
时望一时也没料到自己一番话会挑起如此大的不满,当下又是诸位族王看着自己,自然不能就此退缩。
“族王有所不知,我虽为子袭的公主,父亲却是可丽中人。如此胶着之际,我仍处于子袭一方,难道看不出我的立场吗?”
满座哗然。
“你父亲是可丽中人?”
时望回道:“是的。”
这让政王等人亦是惊讶。
“我仍站于子袭,便是相信,子袭才是能带给百族安慰太平的国,也只有子袭有这能力,能保这百国和平。”
宁泽清坐于其下,从方才起,便皱着眉看着时望,很是不解之意。
时望又道:“你们只看到可丽安排秋日宴,招揽众国,却没看见我子袭,众多将领众多兵力,哪是他想动手便能动手的。也请各位族王放下心来,只管做好自己族国的一切,就不必担心受扰之事了。”
众王思索点头。
“子袭实力,想必各位族王都一清二楚,而最想百国安宁无战事的,也一定非子袭莫属。原平公主在此立下誓言,若何处有了战事,定当全力以赴来平定,还百国一份安宁。”
时望举杯,先干为敬。
诸位族王为她所感,皆举杯饮尽,以示信任。
时望退回座位上,政王侧头与她说道:“你父亲是可丽人?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时望颔首:“此为母亲的一段伤心之事,因而原平也不大愿意提起。”
政王点头,不多追问。
立于时望身后的春姑姑倒是一阵叹息之声,不知想起了什么。
经此一席,听闻了原平公主的选择与预想后,众王似乎吃下了一颗安定散,不再在意可丽交好他国,意欲何为之事,宴席中的氛围恢复如常。
席后,宁泽清拦住了时望。
“你父亲究竟是何人,我见你与你的侍女,多次都讳莫如深,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说了,这是母亲的伤心事,我不愿多说。”
“这个理由便更是荒谬了。你母亲离宫后究竟过得如何,我们皆不知晓,又怎么知道这是伤心事。难保不是你的借口,想隐瞒些什么。”
宁泽清此番话原想激怒时望,不料倒引得春姑姑在后抹泪。
时望知道一定说服不了宁泽清,安抚完春姑姑,环顾四下,对他坦诚道:“你们不都在猜我究竟姓什么,我便告诉你,我父家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