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清道:“公主还是呆在宫中便好,何必非要再趟这趟浑水?”
时望见他如此说,自是不悦。
宁泽清又道:“军营并非是让公主躲避什么,或是只因公主适合那处,便可放行的。军营是战之处,是纷争之处,更是稳定国势之处。绝非儿戏可言。公主如此斗胆,就算臣再怎么难以担任,或是力有不逮,也不愿将此位交出。”
殿上一阵沉静。
众人都担心着原平公主会恼火,不敢妄自出声。
政王只能解决此事,带上笑容:“泽清此言严重了,公主也并非顽笑之言罢,只是想为将军、为本王分担一些罢了。”
宁泽清低头不语,便是不认可之意。
“此事是原平唐突了。原平收回此番请求,还请王上赎罪。”
时望如此退步,倒让众人意外。
“既然如此,便将此事暂且搁置吧。”
时望再回军营受阻,便又停下了这番念头。
她也不是恼宁泽清,宁泽清从来对事不对人,他既然认为自己不适合再回军营,便真的是如此想的。
对于他所说的那些,对时望而言也还是有些远了。她无力反驳,只能接受。
自此事受阻,时望便仍是留在宫中。
虽日日以自己的意志操练着,却也觉得无趣。
操练又如何,练得再好,也没有机会再回军营,又有何用?
可虽说没用,时望也不愿就此搁置。
卢颖听后很是生气,对宁泽清亦很是不满,怪他挡住了时望的去路。
他虽担心时望入营后又是从前那般刀尖舐血的日子,但也知这是时望所愿,还是想满足她的愿望。
时望知晓卢颖心意,只能好好与他说些道理,不想让他因此对宁泽清不满。
而夏末之际渐近,眼看离百国来朝之际愈近,时望却有些不安起来。
她这是第一次以子袭公主身份迎接百国,而非从前在各国间行走处理事情的屈将军。
她从前之时无论任务艰辛,都是她所熟悉了解的。
可这子袭的公主,她是第一次做。
子袭新得的公主的名声早已传出许久,大家对这位将军出生的公主自是好奇,自然久多看点这人。
而且,这些族国中,不少是时望从前有所交际的,此次前来,以新身份面对他们,更是另一份尴尬了。
无聊如何,时望如今代表的是百国最强的子袭的公主,一走一行皆落入他眼,不能出错半分,生恐遭人耻笑。
时望又托春姑姑为自己指点了许久,等一切都合了礼仪之后,时望才放下心来。
到了这日,百国来朝,自是一番盛况。
宫城内外,颇受此事影响,皆是热热闹闹。
各国之王远道而来,一路驶至子袭宫殿口,由专人迎接下,放出为贺之物登记,再行入内。
政王这日本不露面,等诸位到齐后再于朝上相会。
而各族王也趁着这日先彼此间打过招呼,相互认识了再多些行动。
此次朝拜,来了百族军中大部分的族国之所在,无论是离了多近多远,族王们皆是尽力赶来。
各族国平日里难有如此多国聚在一起的时候,政王也特意安排了殿上一大段时间的空隙,让他们相互熟识。
代其他各国间皆熟悉了,政王才开始朝拜之礼,受到百国之王的觐见。
与他一同的,便是黛后、桑平公主与原平公主三位,皆是王族中最为富贵的人。
众王早已听闻公主大名,此次得见,自然是全神贯注盯在了她身上。
幸而时望早有准备,知晓自己会多被关注,才在殿上忍耐住了,控制着自己的举动。
而在王族之后,才是朝中命官之所在。
宁泽清、文渐等人皆位列此处。
“今日各位君主远道而来,赴此盛宴,实在是本王的幸事,别的不消说,鲜为此行之意义而敬诸位一杯。”
政王举杯,先饮为尽,以示感谢之意,诸王也各自回礼,喝完手中的酒。
而后,便谈到了此次之举的意义。
“百族国数百年前,原为一体,经多番战乱,才有如今的百国分布。本王举办此宴,召集百族军,皆是感念从前之景,不愿百国再分崩离析,重蹈从前的覆辙。这份心意,也望诸位君主能够知晓,与我一同开创这百国间没有硝烟的时代。”
政王这话说的很是在理,可在座君主们,也自然不会全然相信。
其中一人发问道:“政王之心可鉴天地,可此处仍有些族国并未到来,也听不得此番高谈阔论。敢问政王又会如何处置?”
政王身形微滞:“此事有些阻力,自然是情理之中。他们未曾前来,也不见得是不理解本王的意图,之事他们还有自己的主意,不愿全然相信。如此,便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事也并非是挑事之谈。
子袭百国来朝,与可丽秋日之宴,日期之约上甚是巧合,自成一派分流。
光说在这两国间的抉择,便站定了些位置。
此次前来百国之朝的族国,也都是想清了这番抉择,才来的兴都。
他们有些是依靠子袭,有些是与子袭为盟,壮大国威,有些想来与其他族国间走动,促进友好,有些也是为商贸等事而来,各自怀揣目的。
索性此次宴会办的有十日之多,各族王亦有的是时间多做些什么,或在附近结伴出游。
时望也有她自己想要亲近的族王。
答育之王薛楠,如今是答育真正的王。
先答育王重病不起,而后耗尽心脉,终在一日清晨断了气,将重担彻底交付与女儿薛楠。
薛楠亦成了百族国间唯一现任的女性族王。
薛楠与时望一起在宫中走着,这两位最富话题度的女性待在一处,便更像是什么悬疑片了。
而她们俩也真的只是叙旧罢了。
“这些年不见,不知你是否还是从往常那般,得了空便偷偷出宫去,看看自己的丈夫与儿子?”
薛楠无奈笑道:“否则还能如何。如今父王已去,朝中对我有所不满的声音逐渐凸显出来。除了坐镇宫中,又能如何。只是可惜了我的孩子,许久才能见娘一面,都快忘了娘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