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海开完例会右眼皮就一个劲儿的跳,咋揉都不管用,回到了办公室,用冷水冲了个脸,眼皮还是跳个不停,心里寻思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寻思完了,赶快抬起头呸呸呸的唾了几口唾沫,觉得晦气,唾完了又一个人失笑了起来,失笑着自己身为一个党员,却下意识的做着荒唐迷信的举动,还好周围没人,要不然怪丢人的!
喊着司机小刘,办事员马东,准备去山上井口的调度楼待着,井口调度楼有自己的办公室,是每天必须去的,也不愿意在党委楼待着,事太多,坐不了五分钟,全是来找办事的,公事私事一大堆,烦得很。
刚出了党委楼,就看见矿上的楞后生傻二林,在党委楼门口蹦跶过来蹦跶过去,这个傻二林人缘还是不错的,见谁都大爷大娘的叫,那张嘴也从来没消停过,总是有吃的,自己兜里有个花生米,糖豆也是会给他一些的,二林看见了周权海,就冲着他傻呵呵的乐了起来:“周大爷好,周大爷好”周权海知道傻二林是来和自己要吃的,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意思是空的,没好吃的。平日里,这时候傻二林也就走开了,但是今日傻二林没走开,又冲着周权海傻傻的笑道随手一指,不远处墙角摆摊的姜二:“周大爷好,那边那个小先生让讷和你说句话咧!”
周权海顺着二林指的方向看去,围了一圈人,也不知道二林指的具体是哪个人:“哦?要和我说什么?”
二林想想说到:“他让讷告诉周大爷,说你有血光之灾咧,他还说让你能走动就别坐车咧!”
周权海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虽然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听了心情总是烦的很,随口向党委楼里的保卫人员喊道:“那个谁谁谁,今天保卫处谁值班?”里边急冲冲的跑出来一个保安后生:“报告周矿,今天是秦队长值班咧!”
“告诉你们秦队长,党委楼是一个矿的形象,你们自己看看,党委楼前边成啥样子了?这和集市有什么区别?马上整改!”说完,周权海头也不回的上车了,也不再搭理二林,保安后生更是直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权海身边的办事员马东留了下来,看着桑塔纳一溜烟的上了井口。
姜二已经打出了每日两卦的招牌,也就不急于立即摆摊了,一路上嘱咐着二林,遇见周权海要说的一番话,二林也背的滚瓜乱熟了,约莫着矿上的例会开完了,才迟迟的来到小广场上,支起了马札,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人群里竟然有宋家媳妇,宋家媳妇还领了一个中年妇女,姜二也就照顾熟人先给中年妇女看了起来,中年妇女孩子今年高考完了,报了两所地方大学,分数都够了,想问姜二去哪个好,姜二专讨孩子的吉利话讲,说两个大学,一个是仕途前景,一个是财源前景,让中年妇女自己挑咧,乐的那个中年妇女美滋滋的掏了二十块的随喜。
后边排队的也就争着最后一个算命的名额,姜二准备挑挑好糊弄的主,也就这节骨眼,党委楼出来了一队保安,七八个人驱散着党委楼前边摆摊小贩,姜二当然也不例外的被驱赶了,只能收摊回家了,周围的人不落忍的看着姜二和其他的小贩,觉得现在做啥都不容易,摆摊算命也着人驱赶,殊不知,这罪魁祸首就是姜二咧。
看着眼前的场景,姜二就知道二林的事办成了,唤着二林回家,来到闫家锅盔店,给二林买了锅盔,也就让二林自己玩去了,二林也是欢喜的走了!姜二筹划了四五天的局终于要运作了,心里还是忐忑的很,买了锅盔也就回家睡大觉去了,最好是能做个娶媳妇的梦。
押宝,燕州地区的一种独特的赌博游戏,找四颗大洋钉,掐了两头,再把两头打磨光滑,在中端分别刻上一至四个深深的槽痕,这物件就是“宝”。庄家会用厚一点手绢随机卷一个“宝”进去,周围的人会押一二三四,猜对了翻倍,猜错了赔钱。
早晨江平两眼熬的通红,垂头丧气的回了家,昨天和李倌儿借了一百块,准备今天带羊换换看电影的,可是大半夜想起了搞对象事,那兴奋劲让江平睡不着,结果耍钱的瘾上来了,江平知道后窑金锁家有围胡(赌博)的场,这几日“押宝”。手里攥着一百块零碎钞票,按耐不住也就去了。前半夜开场是赢了,可后半夜又倒出去了,越倒越想翻本,结果把羊换换给他买的“盲人表”也输了,这可真真儿的应了那句老话:“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江平回屋里蒙头大睡,江平娘咋吆唤也起不来了,说好的带羊换换看电影,现在早丢到脑后了,江平娘只好无奈的收拾完屋子出去了。
赵守谦,云山县人,六零年大YUE进,三年自然灾害,饿的实在不行了,逃出云山县,在那年月,逃荒被抓住是要命的事,赵守谦来到了瓦檐村旱湾子,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不用种地的村子,讨饭来到了郭佃友家,郭佃友看着赵守谦是个本份人,饿的虽然骨瘦,但也有膀子力气,面相也不错,招了个上门女婿。赵守谦自然是欢喜的,逃荒还能讨老婆,美事咧。也就在旱湾子落下了户,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赵守谦平日里在建材城务工,一个班也不舍的缺,就是想多挣几个,给自家的独苗子江平娶媳妇,找营生。江平是个独苗子,惯的也厉害,打小没学了好,落了个耍钱的坏习惯,还因为乃年耍钱敢上严打,蹲了一年多的号子,刚出来,忍了半年没耍钱,赵守谦心里宽慰了很多,觉得江平有救了,其实江平背地里不少耍,只是村里的灰货们遮掩着,怕少了耍钱的伴儿。
这几日招罗着给江平娶媳妇,头几日金雷子从老家说了个羊换换,可是人家不满意,赵守谦心里挺麻烦的,可转过几天儿,江平说对象搞成了,这让赵守谦心情大好。上班也就更勤快了,李有义看着赵守谦岁数大了,给赵守谦整了个夜晚看设备的营生,怕不识好歹的“猫狗”偷了设备上的物件,今儿刚值夜班回来,发现江平还在蒙头大睡,以为江平睡了一晚还不醒,摇唤着江平起炕。
“起拉起来啦,怎大后生了,还睡懒觉,快起炕啦,不是说好了今儿带换换看电影吗?”昨儿晚饭的时候,江平一边显摆着羊换换给买的“盲人表”一边说着明儿带羊换换看电影。
江平没打理,心烦的很,也瞌睡的很,蒙头不说话,赵守谦也是个犟把头,就一个劲儿,可劲的摇唤。
江平被摇晃的烦了,蒙着头嚷嚷道:“看什电影呢看,兜里一毛也没有,讷有啥脸搞对象咧!”
赵守谦听了觉得也是,头几日老伴儿是给了江平二百,这搞对象是个费钱的营生,确实也应该花没了,人家大姑娘都给买礼物了,江平也不能吝啬了,转身回了自己屋,不一会又过来了。
“起来吧,爹给你拿钱,带换换看电影去吧,吃点好吃的。”
江平一听有钱?翻了个骨碌就爬了起来,看着赵守谦手里毛了巴糙的大把零钱,估计这也五十多呢!随手就抓了过来,在手里点了起来。点完了说道:“爹啊,这才四十二,录像厅看个录像都二块钱,去电影院最少也得五块钱呢,买个汽水一人一块,刨去路费,吃饭钱,讷怕讷去了回不来呢。”
赵守谦听了,假意恼着:“嫌少?嫌少拿过来,和你娘要去。”说着假意伸手拿钱。
江平一闪,翻身下炕,穿上鞋拔子,嘴上说着:“够咧够咧,不少!”一溜烟跑了。
天气稍早,太阳还没热乎气,江平敲开了大海的修理铺,二海在看摊子,开了门,江平挤了进去,二海的被窝还没收拾,也就合着衣钻了进去,嘴里嗨叨着:“二海,讷迷糊一会,十一点喊讷!”
二海嘴里嘀咕着:“没尸首货”也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