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1997年暑假,继父家盖好了房子,东拼西凑只够盖出个两层楼的房架子,窗户和二楼的门都没有装,靠大厅左侧有一间一层高的平房,用作厨房,房顶的青石板之间没有砌上水泥,会有很大的缝隙,大雨天母亲进厨房都要打伞的。地面被长年滴下的水珠形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小洞。正好可以用作我与小伙伴玩玻璃球。虽然房间没有半点装修,但我们住着感觉还挺好。
这一年让我们感觉更加幸福的事是我的妹妹降临到这个世上,出生的第二天就是九月一号。正是我开学报名的日子。大家都非常开心,妹妹赶在这天来到大概就是为了读书而生。事实证明,妹妹辜负了上天的眷恋和大家的期望!
妹妹的出生给我带来了无尽的乐趣。每天上学就盼着早点放学回家,我基本取消了一切和小伙伴的娱乐活动,主要是照顾妹妹,在她没有学会走路之前,特喜欢躺在摇篮里。我就要不停地摇着摇篮,只要动作慢了一点或是停住了一下,不出三秒,她就会哭。为此我还特地测试过多次,也计算过时间。没办法,天生的公主命。偶尔我也会很调皮,偷偷掐一下她的脸蛋儿,还会咬咬她的手,肉肉的。总是惹得她哭,一听到哭声,妈妈和继父就会骂我,甚至动手打我,显然我并不生气,更不会嫉妒。哪怕在不知不觉中妈妈和继父给我的关爱越来越少,而我的爱似乎也分出一部分给了妹妹。
有这么一件事让我十分的惊慌失措。同时也让我开始学会照顾人疼爱人。那天下午,母亲在水井边洗菜准备做饭,妹妹趟在摇篮里,根据经验,我发明了一种全新的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摇摇篮的方法:一只脚踮在摇篮下方的支架上,用腿使力摇动摇篮,这样一来我双手就能腾出来把玩着自己的一些小玩具,甚至做作业,这天妹妹很不乖,摇动的幅度小了点她就会滚动,会哭。于是我力气越来越大,一不小心,摇篮直接翻了过去,盖在妹妹的身上,我惊慌失措,跑出门喊妈妈,妈妈过来翻起摇篮抱住妹妹,仔细检查一下,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我傻站在一边,妹妹哭声停止,母亲气的笑了起来:“傻子!”,我无言,内心惊魂未定,生怕妹妹会因此而受伤,母亲为了避免我会被继父打骂,直教我不要提起。小妹还没有学会说话,为此我逃过一劫。
不知为何,开学不到三个月,爷爷开着三轮车找了过来,说是要接我回去,继父很高兴,对爷爷非常礼貌,母亲沉默地流泪。我无法形容离别时的痛楚,任由我哭的多么撕心裂肺,也改变不了与母亲分离的事实。爷爷在路上告知我,是继父找他来接的,说是负担不起,这一刻我的世界天昏地暗。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我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妹妹,舍不得靠自己好不容易在学校打拼出来的尊严。离开了她们,我不知道生活该怎么样继续下去,我没有选择的机会,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和母亲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被抛弃!渐渐我知道了曾经的承诺在生活面前多么不堪一击。任凭母亲多么信誓旦旦的承诺过永不抛弃永不分离。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内心充满悲伤和绝望。也有怨恨!而当时我不能够理解的是,其实母亲这一次是不能像之前那样带着我潇洒离去,因为有了妹妹,她不能再让妹妹过上我的生活,同时我要完成学业,继续流浪会荒废了我的人生,我没有能力去改变现实,只能改变自己来适应生活。
然而,这种改变是极度漫长且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