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案自首(二)
不到三分钟,一辆警车急停在我的身边,我主动走上前伸处双手,道:“我是刘江浩。”
下来两位民警,他们一下子抓住我的双肩,其中一人给我带上手铐,冰凉的手铐戴上我双手的那一刻,内心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但已知道没有回头路,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总要负责任的,再者说,既然我已说出这样的话,作为男子汉,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得走完。
在我上车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警察叔叔,我和表弟一起自首,我也参与了那件事。”
“警察叔叔,我不认识他,他没参加。”我突然激动起来,不忍心让兄弟跟我一起受罪,有时我也发现自己很奇怪,明明自己已处于险境,甚至无法自保,却总能想到身边人的安危。当一起面临苦难的时候,我总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可以承受,而常常担心对方会有多难受,其实再次让亲人朋友担惊受怕的是我自己。
警察当然不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好哄骗,完全不给我争辩的机会,直接控制住表哥一起带到梧村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大门,我们被分开关押,表哥被拷在里屋,而我就在大厅坐着。手铐都解开了,门口只有两个站岗的人,大家听说我的事,纷纷竖起大拇指,说我虽然犯罪,但这么小的年龄有勇气投案自首,算条汉子。听着夸赞,我却笑不起来,几个民警大约忙了三四个小时才过来询问我们的情况,在这三四个小时内我的内心经过了无数次挣扎。
一是后悔自首,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那无尽的折磨和煎熬,几次试图冲出派出所跑掉,心想不管多苦多累总比坐牢要好受。与此同时,内心又响起另一个声音,不能被大家瞧不起,作为男子汉,有本事犯法,就得有勇气承担后果,迟早是要被抓,趁现在还小,出去后只要用心奋斗,相信还能有一番作为的。实不相瞒,让我无法再次逃避退缩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父亲看不起,回想起电影里的情节,在监狱很有可能被打死打残,这一点我无需害怕。我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较自信,相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虽没读多少书,没多高文化,但这两年我从没放弃学习。
面对警察的审讯,我和表哥一五一十的坦白了。笔录做完之后,警察见我还是未成年人,主动递给我一个手机,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再次拨通父亲电话,不为别的,只为听到父亲一句关怀的话,但这么小小的心愿我却没能让它实现,父亲接过电话,猜到是我:“怎么了,是不是不敢自首,这么晚还打什么电话?”
“爸,我现在就在派出所里,警察叔叔让我打完这个电话,就要送我去看守所,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你自作自受,现在在哪里?”爸爸仍然有些怀疑,或许在父亲的心里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大骗子吧。为此我实在不明白,既然这么讨厌我,既然从小到大都不管我,为何又要将我生下来呢?
警察感觉到父亲的不以为然,便接过电话,用非常正式的口吻通知了他,说明了我现在的情况,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之后电话响过好几次,警察没再接听过。我知道那一定是父亲因为担心我才打过来的。虽然从此要高墙相隔,不能相见,但我内心是感到欣慰的,至少父亲还是真心在乎我,但愿这并不是作为一位父亲对亲生骨肉的责任而已、我期望他是因为对儿子的爱和关怀。
正准备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位记者,在征求了我的同意之后,他们拿着摄像机对着我,向我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当问到我为什么要选择投案自首的时候,我只回答了一句:“我不想被我爸看不起!”
说完这句话,我低头落泪,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提到爸爸或是与爸爸对话,不管说什么内容,超过三句以上,父亲就会很不耐烦的指责我或要求我什么,而我就会流泪,面对苦难甚至是挨打受伤,我从不轻易流一滴泪,面对父亲,我却始终做不到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