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县,傍着石山,有一座小山村,村南头,住着一个外乡人和一条黑狗。
这个外乡人年纪轻轻,长得还算清秀,是村里头为数不多的,不肯外出劳工的男人。
村里人只记得他是前些年搬过来的,问他是哪里人,也从来不说,性格很孤僻,不善言谈。
有村民经常见到他晚上出门遛狗,绕着村子转圈圈,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总之,这是个奇怪的人。
正午,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入了村子,径直向村南头而去,驾驶车子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偏胖,戴着一副眼镜,坐在副驾驶的,是个穿着很时髦的女人。
“老婆,这次咱们找的这个高人,准没错儿...”中年男人扭头向女人说。
“希望如此...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吧...我不求别的,只想睡个好觉...”
这女人摘下了太阳镜,露出一双熊猫眼,看来这些天,她的确没睡好觉。
男人苦笑一声,他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奔驰车沿着小路行驶了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一座孤零零的院子外。男人和女人从车里下来,走向了铁门。
“嗷嗷...”
挨着铁门内,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狗瞪着眼睛瞧着两人,发出的声音却不是狗声,倒像是一条狼。
“哎呦吓死我了...”
女人赶紧躲开,生怕这黑狗会扑上来。
男人安抚了女人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叫门:
“请问,里面有人吗?”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慢慢走了过来,他上身一件白衬衫,下面一条绿色军裤,脚下一双胶底鞋,模样清秀,只是脸色有些惨白,眼神也有些涣散。
“你们...是谁?找我,有事么?”
年轻人说话很小声,而且有些气力不足。
男人一愣,笑嘻嘻地自报家门:
“本人张友,这是我爱人,小兰...您是张宣...张道长吧?”
年轻人打量了一下铁门外的两个人,向外一拉插销,将铁门打开。
“进来吧...”
原来,这个年轻人叫张宣,至于张有才为何叫他张道长,还是后话了。
张宣住的这个院子很简陋,但却打扫得一尘不染,院子北头有三间瓦房,其中一间被大锁锁上。
院子中有一个矮桌,矮桌边上围着三个矮凳。
“请坐...”张宣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张友和他的爱人坐下。
张友刚想坐下,小兰使劲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嘀咕:“让你坐就坐啊...先谈正事...”
张友苦笑一声,向张宣现出一丝愧意,“谢谢...我们就不坐了。张道长,我们这次来,是想求您出山...对了,差点忘了,我跟欧阳建国还有些交情,是他介绍我来的...”
张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张宣。
张宣接过信,粗粗扫了一遍之后,微微点头:
“既然是欧阳的介绍,我就去一趟吧...不过事先说好,还是老规矩,先交钱,后免灾...诺,打十万到这个卡号,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张宣递给张友一张卡片,上面除了张宣的名讳和电话号码之外,还有一串数字,一定是银行卡号了。
“十万?这么多?我们之前请的人都是一万块...”
小兰十分不满,但没等她说完,张友急忙打住了他。
“十万就十万...小兰,别惹恼了张道长...”
“哼...”小兰扭过头去,一脸气愤。
张友苦笑一声,掏出手机,一通操作之后,钱打到了账户上。
“嗡嗡...”
张宣来短信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诺基亚3260,是20多年前的老旧型号。
看清楚数字之后,张宣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正中的一间瓦房,留下大黑爬在地上,两只狗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老张,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不太靠谱呢...还有这条狗,它老看着我,让我这心里直发毛...咱们要不走吧...”
张友拉起小兰的手,安慰着:
“小兰,咱们已经被骚扰一个多月了,你看看你,自从那以后,就没睡好觉,再这么下去,你会生病的...这年头,道士不好找,万一这张宣有些道行呢?...”
“你看他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道行?咱们之前请的那些老道士,各个都是胡子一大把的...”
“别提那些老混蛋了,弄得咱家烟熏火燎的,一点成效都没有...”
张友正说着,张宣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肩上斜跨着一个木匣子。
“张道长,您准备妥当了?我的车就停在门外,咱们上路吧...”
张宣“嗯”了一声,三人朝大门走去,黑狗紧紧地跟在张宣身后。
等张宣坐上后排座,那黑狗一跃,也钻了进来,卧在真皮座椅上。
“哎...道长,您的狗...”张友很是意外。
而小兰更是尖叫了一声,蜷缩在副驾驶。
“大黑跟我是一起的...有意见的话,这笔生意就作罢...”
“不不不...您坐好了,咱们马上出发...”
车子启动,调转头来,向北穿过了小山村,驶向城里。
“大黑,咱们这次难得去趟城里,给你买些肉干尝尝吧...”张宣对黑狗说。
黑狗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张开大口,舌头伸了出来,呼哧呼哧地喘气。
到城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张友是个生意人,为了活络一下气氛,跟张宣说了很多话,但张宣一直都是保持微笑,很少答话,这让张友很尴尬。
“小兰,你还是将咱们的情况跟道长简单说一下吧...”张友看了一眼小兰。
“道长...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老是睡不着觉,刚一入梦,就听见客厅或者天花板有细微的动静,打开灯一瞧,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一闭上眼刚刚睡着,那声音就又来了...”
小兰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很紧张,甚至有些胆怯,不像是装出来的。
“小兰小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张宣说着,眼睛里透出一丝光彩。
“身体上到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小兰想了一下,接着说,“只是最近我的记性很差,有些琐碎的东西,像是指甲刀、梳子啊,老是找不到...”
“这就对了...”
张宣轻笑一声,惨白的脸上隐隐现出一条条细微的淡红色纹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