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约翰想干什么

　　莉娃蒂监督岗多图尔修复人马王子，第二次看见奥摩休从她的面前经过。

　　这次奥摩休的怀里抱着一柄长剑。

　　莉娃蒂把单兵弩箭踢到一边，对岗多图尔说：“单兵弩对兽人不起什么作用，先不修复了。”

　　岗多图尔开始拆人马王子胸腔里面的自动填装系统和弩箭仓。

　　没过一会，奥摩休又抱着一杆长矛经过。

　　莉娃蒂站直身体，看向奥摩休。奥摩休双手抱着长矛，目不斜视，没有拿眼睛去看莉娃蒂。

　　莉娃蒂对奥摩休说：“站住。”

　　奥摩休站定了，转过头来，迷迷糊糊地看向莉娃蒂。

　　“你想说什么？”莉娃蒂没好气地问道。

　　岗多图尔从人马王子的胸腔里爬出来，看向下方的奥摩休。

　　奥摩休看见在临时维修车上，从人马王子身上拆下来的零件堆成了一个小丘，莉娃蒂的校官服上污渍斑斑，岗多图尔更不用说了。

　　奥摩休笨拙地耍出几个长矛技术姿势：“我没有事呢，就恰好经过。你忙，你们忙，不用管我。”

　　莉娃蒂撇了眼奥摩休，对岗多图尔说：“尽快恢复人马王子的观察系统，然后加快动作帮蒸汽人小队安装蒸汽手臂。”

　　奥摩休第4次回来，他自己凑到莉娃蒂的身边。

　　“关于亚迪思楚……”奥摩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和半精灵。”

　　莉娃蒂的眉毛竖立了起来，她从人马王子上跳下，黑着脸走到没人的地方。

　　奥摩休赶紧跟上。

　　“你的脑袋里面，除了女精灵和半精灵，难道不想想约翰吗？”莉娃蒂等奥摩休走近，立即咬牙切齿。

　　奥摩休言正词严地答道：“不，我不会想约翰，我只想亚迪思楚。”

　　“她刚刚出去侦察，马上回来，不用想。”

　　“我想更长远的事情。例如，一夫二妻之类的设想。”

　　莉娃蒂瞬间冒了火，四处搜寻武器。

　　奥摩休见状不妙，撒腿就跑。

　　奥摩休跑到拐角，回过头确认莉娃蒂并没有追上来，于是走到阴影处。

　　荷曼双手抱胸，静静垂头站立，等着奥摩休过来。

　　荷曼说：“很明显，莉娃蒂反对你和亚迪思楚在一起。”

　　奥摩休甩了把额头上的汗，不满地瞪了眼荷曼：“我就搞不懂你的脑袋里面想了些什么。好了吧，现在我问过莉娃蒂了，结果出来了，你满意了吧？”

　　荷曼很认真地说：“如果人类和精灵可以有后裔，亚迪思楚做你的妻子很不错。如果你没什么野心，甚至比莉娃蒂更好。”

　　奥摩休惊讶地看着荷曼认真的表情。

　　荷曼不喜欢莉娃蒂很久了，他认为莉娃蒂已经背叛了几次，不值得深交。

　　现在问题是，奥摩休在舆论里面，也成了一个三刀两面的典型。名声比莉娃蒂难听多了。

　　奥摩休长叹一声，倚着蒸汽机车的轮子蹲在地上：“现在性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我们就谈儿女私情，好像不合适吧。”

　　荷曼蹲在奥摩休面前：“答应我，娶亚迪思楚做老婆，我就告诉你我的打算。”

　　“不行，”奥摩休说，“现在先锋中队内外交困，我不能贪恋儿女私情。”

　　荷曼哼哼地笑：“说得好像你在支撑整个中队似的。你说，你在忙什么？”

　　奥摩休哑口无言。整个中队，防御的防御，警戒的警戒，维修的维修，只有他没有任何正事。

　　最后，奥摩休看了看怀里的长矛，站起来，飞快地跑了：“我去把借来的长矛还给我的部下。”

　　荷曼没有站起来，仍然蹲着。他对着奥摩休的背影说：“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照顾亚迪思楚。”

　　奥摩休脚底打了个踉跄，差点没用长矛刺穿自己的身体。

　　瞅着莉娃蒂离开了维修车，奥摩休溜到岗多图尔的身边，在人马王子旁边蹲下来：“你别管我，继续修理就行。”奥摩休通情达理地对岗多图尔说。

　　岗多图尔连头都没有转，继续他的修理工作。几颗长铆钉被抛出来，精准地落在奥摩休的脚边。

　　“中队长你最好往左边挪一下位置。”

　　奥摩休“哦”了声，往左边跳了两步。

　　他瞅准时机过来，其实是想问问岗多图尔，刚才莉娃蒂有什么反应的。但岗多图尔自从失去了整个身体，人性越来越少了。拥有机器身躯的他，越来越冷淡。

　　维斯晋王国明文禁止人类进行蒸汽机械改造。据说王国蒸汽研究的初期，有一批追随伊思屋机械改造人的先锋技师发现了改造人的缺陷，随即告知了王国，并且推动法律程序禁止了蒸汽改造人的推行。

　　岗多图尔现在的状态，很可能和维斯晋早期技师发现的缺陷是一样的。

　　奥摩休沉默得有点久。

　　岗多图尔发现了异样，于是伸出头来看向奥摩休：“中队长，你想说什么？”

　　木质的脸庞从奥摩休看来，显得肮脏不堪。岗多图尔的面上涂满了灰黑色的煤灰。

　　但岗多图尔浑然不觉。

　　“我想问，”奥摩休说，“你觉得约翰在想些什么？”

　　岗多图尔又把头伸进人马王子的胸腔里，蒸汽兵器发现叮当响的金属撞碰声。

　　“约翰顶着国王和王后的压力，派出了我们先锋中队，很好，直接对王国宣布，远征西北兽人部落——开始了。”岗多图尔说，“但是，我们先锋中队的作用，也仅仅用来告诉国人。约翰就想，我们中队在途中被兽人干掉的话。他能在西北的地盘上，获得更大的权力。所以，现在，我们先锋中队，是一条导火索。”

　　奥摩休发现岗多图尔的肚子里有点料：“继续说。”

　　“约翰在关隘里面保护先锋中队，因为先锋中队越过关隘，代表西北远征正式开始。但是，如果先锋中队出了关隘，还在前往科德军镇的路上的时候，被‘兽人’给杀害。那通过适当的引导，整个王国都会陷入不理智的报复心理里面。到时候，主导西北战场的约翰绝对能向维斯晋王国索取数额庞大的战争物资、武器、人员。这个推断，我和莉娃蒂都认可。”

　　奥摩休听明白了岗多图尔的话。他走到车的边缘，从维修车上跳下。

　　这个时候的先锋中队，浑身上下挥发着鱼饵的味道，却在做最后的挣扎。

　　岗多图尔从维修车边缘伸出头来：“中队长，”他向着奥摩休说，“请把我带在身边，我不怕死。”

　　奥摩休远远地指着岗多图尔的鼻子，笑了：“好孩子，我们不舍不离。”

　　转过身之后，奥摩休脸色严肃，背着岗多图尔轻轻地说：“再见，来自于浸叶城墙下的岗多图尔先生。”

　　营地中央，铺开地图的地方，莉娃蒂正向维佛积以及各个小队长布置防御任务。

　　“我不知道少校您为什么坚持要这么高规格的防御，”维佛积对莉娃蒂的布置提出异议，“虽然这样布置会更加安全，但是同时也增加了战士们的负担。您要知道，我们的战士们并不是精锐。”

　　莉娃蒂示意奥摩休过来，然后指着地图说：“除了大部分人员继续前进之外，我想安排一个特遣队去要求增援。这个特遣队在维斯晋必须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军部的人也能说话才行。”

　　“那就中队长去吧。”地图旁的小头目们都抬起头。

　　“还有荷曼中尉和亚迪思楚少尉，我建议。”莉娃蒂说，“岗多图尔少尉的技术我们非常需要，他就不加入特遣队了。”

　　临时会议开完，奥摩休带着莉娃蒂走到无人处。

　　“你不该自作主张把我弄走，”奥摩休生气地对莉娃蒂说，“女士优先，你和荷曼、亚迪思楚走。我是中队长，我留在这里和兽人周旋。”

　　“你看看周围，看看我们的战士们。”莉娃蒂示意奥摩休看看周围，“和他们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至于你，一个维斯晋人，一个月前我们还是敌人要，你死我活的那种。你觉得真要和自己的敌人同生共死吗？”

　　“你该走！”奥摩休把手掌搭在莉娃蒂的肩膀上，“连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不说那么多了，等亚迪思楚回来，我叫荷曼和亚迪思楚保护你离开。”

　　“我已经背叛得够多了，”莉娃蒂轻轻拿开奥摩休的手掌，“这次，我决定不再逃避，哪怕是死，哪怕葬身兽人腹中。”

　　“这哪里算逃避？这是战略性撤退！不说那么多了，你听我安排。”奥摩休坚持自己的观点，莉娃蒂明显不服。奥摩休也没准备要彻底说服莉娃蒂。

　　拉着莉娃蒂，奥摩休在一处火塘旁找到了荷曼。

　　“出来。”奥摩休示意荷曼。

　　荷曼走出来，看着莉娃蒂：“还有酒吗？我想请兄弟们喝两杯。”

　　莉娃蒂摇摇头。

　　长叹一声，荷曼遗憾地摇摇头：“小莉娃蒂，奥摩休和亚迪思楚需要你照顾。我呢，没什么担心的，就担心亚迪思楚。她在维斯晋无依无靠，你呢，聪明多端。我临死之前能不能把亚迪思楚交给你？”

　　“我不想再逃了。”莉娃蒂摇摇头说。

　　看看一脸倔强的莉娃蒂，又看看坚决的奥摩休，荷曼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你每次都背叛我们，这次刚好想让你再多干一次，怎么又变了性子？”荷曼毫不客气地冲莉娃蒂说。

　　莉娃蒂捏着拳头，一拳杵向荷曼的脸庞。

　　可惜成熟夜鬼最注重反应和敏捷，莉娃蒂的拳头半路就被荷曼握住了。

　　“混蛋，”莉娃蒂骂道，“我就知道你一直以来瞧不想我。但是这次，我不会走。我会和曾经的伊思屋士兵同生共死，战斗到最后一滴血。至于你们这些维斯晋的混蛋们，哪里来哪里去，我才不管。”

　　“很好。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伊斯屋的女人，这次，我荷曼也不会走。”荷曼扔掉莉娃蒂的拳头说。

　　凌晨时分，亚迪思楚顶着寒风回来，她和岗多图尔加入了暴兔小队的内部小会议。

　　“情况呢，是这样的。”奥摩休说，“他们俩个呢，都想我们的小队有3个人离开。但是，他们俩都想岗多图尔留下。”

　　莉娃蒂和荷曼齐齐抬起头，向奥摩休怒目而视。

　　奥摩休才不怕眼神攻击，他把头撇到一边。他就怕真刀真枪，至于心理压力之类的，他区区一个列兵才不在乎那么多呢。

　　不过，果然还是有人动了手。荷曼直接伸出手来，捋起奥摩休的衣领：“你这个臭小子，颠倒黑白！”

　　双手一摊，奥摩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碌的面孔：“我颠倒黑白，那你们解释一下你们想做什么？”

　　“我他X的想你们找个好听的借口，离开这个马上要死人的先锋中队，继续活下去而已。”荷曼提起奥摩休在空中晃荡，“到你的嘴里怎么就成了想要岗多图尔的命？”

　　奥摩休在空中抖得像块抹布似地，还有能力转过头来，对亚迪思楚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的荷曼先生和莉娃蒂小姐都不约而同地准备牺牲自己，然后想让我们3个人背着叛逃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虽然所说的内容有所改变，但是奥摩休的话又打击到了某些人。

　　凌晨的寒风颤了颤，莉娃蒂从风中站起来，与荷曼并肩而站，然后捏起拳头，一拳杵在奥摩休的肚子上。

　　“我好心想牺牲自己，让你俩个狗……”莉娃蒂停了停，“你们快乐地活下去。在你嘴里，我怎么就成了让你们做叛徒的小人了？”

　　小会议说到这里，已经开不下去了。

　　5人收拢了在背风处坐下，慢慢讨论起往后的命运。

　　奥摩休藏在亚迪思楚的身后，荷曼和莉娃蒂罕见地站在同一阵线上，用目光对奥摩休进行攻击。

　　亚迪思楚把奥摩休护在身后，她掀开兜帽，非常疑惑地提出一个大家都想过的问题：“我们算不算被约翰抛弃？如果真被抛弃了，我们违背约翰的意志，在兽人面前活下去，这，算不算背叛？”

　　女精灵静静地把事情说出来，却震撼住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