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令行禁止的兽人
面对着先锋中队的奥妙无比的四方阵（奥摩休语），兽人表现出异于种族的谨慎。
“有点眼光，知道奥摩休大爷的厉害。哈哈哈。”奥摩休在驾驶舱里洋洋自得。
可惜他也只能“自得”，由于人员不足，驾驶舱里只有一个人。人生最遗憾之事，莫过于人生得意时无人喝彩。就如现在奥摩休所遭遇的惨况。
对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兽人，在奥摩休的印象中应该是大吼一声，没头没脑地朝目标准锋的莽汉。
但前面会列阵的兽人不同，他们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在观察奥摩休得意的杰作“火枪四方阵”。
而且这一观察，持续了足足整个下午。
奥摩休的傲气很快就被时间消磨得干干净净，他开始怀疑前方的兽人是不是乌龟族的，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他的吐槽持续了6个多小时，心里问了兽人大约1万零250次。
“眼神攻击持续了半天，我的青春，你的时光，就这样给活活浪费殆尽了。”奥摩休最终变得丧头垂气。这一刻，他以为兽人在等待夜晚的降临，然后发动夜袭。
奥摩休无所事事晕晕欲睡，然而敬业的其他士兵们突然爆发出一声声欢呼。
“兽人动了！”
奥摩休猛地惊醒。
终于来了！
沉闷的对峙进行到太阳刚刚下了山的时候，终于，被兽人打破了。
兽人的行动像奥摩休和莉娃蒂推演的那样，阵形两侧翼往中间收拢，中军排列成纵列，将受攻击面收窄至最小之后，才向前推进。
在进弩箭射程前，兽人将大片大片的盾牌竖立起来。
奥摩休不禁皱起眉头。
兽人极度严谨的作战布署，仿佛训练有素的人类士兵。
奥摩休左侧，维佛积中士带领着2个小队步兵随时准备为奥摩休阻挡兽人的冲锋。
奥摩休扑到窗口，高声问维佛积中士：“中士，你们能做到兽人这样吗？”
兽人排成一列纵列，从居中的奥摩休角度看去，只看得见一列盾牌。这种把自己的身体精确地藏在队友后面的素质，大约需要严格的训练才能形成吧？
维佛积中士知道奥摩休想表达什么：“以前我们西江猛虎团可以轻易做得到。但是，现在我带的两个小队做不到！”
奥摩休心里凛然绷紧。
这些兽人，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拥有和人类士兵一样的素质？奥摩休深深吸一口气。
“机载弩准备！”左侧的莉娃蒂大声叫喊着齐射口令。
奥摩休推动手中的控制杆。
排在前面的4辆蒸汽机车几乎同时加大功率，将上了一半的弓弦张开至最大，位于车顶的两位士兵迅速将弩箭安装在弩床上。
奥摩休盯着前方，有些紧张。兽人马上就要进入射程了，他却有点不踏实。大约是因为所驾驶的是改造民用蒸汽机车，弩箭的发射由车顶的士兵激发。习惯了驾驶蒸汽兵器，现在却要习惯性能差了一大截的改装机器，干瞪眼的，自然觉得不踏实。
“发射！”莉娃蒂的命令终于下达。
4杆机载弩箭弹射而起，在空中划着弧线，朝兽人的纵列队伍飞过去。
弩箭没有奏效，虽然落点就在兽人纵列附近，但没射中的话，就算和兽人擦身而过也没有用。
第一轮弩箭射击完毕，兽人抓紧弩车上弦的时间，撒腿奔跑。在疾速奔跑中，兽人仍然排列着非常整齐的纵列，军事素质真的极好。
“左右分开！前军变侧翼！”莉娃蒂大声指挥，“侧翼，掩护射击！放！”
而位于第一排的弩车和人马王子马上按照计划，左右分开，各朝侧后方张开，火枪形瞬间变阵，呈扩展的扇形。
就在这个时候，兽人停止了冲锋，而且非常突然地转过身体，再次以纵列队形离开了战场。
而侧翼4辆床弩的弩箭在兽人撤离之后才掉落在地面上。
兽人撤退了，在人类诧异的眼神中！
那排得像直线似的纵列，在荒凉的戈壁远方，缓缓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莉娃蒂召开圆桌会议，召集所有先锋中队的军官，对眼前的局势，畅所欲言。
但是没有人想说话，或者说没有人知道说什么。兽人的行为太过古怪，根本没有办法用常理去猜测他们的行动。
维佛积向奥摩休提出问题：“中队长，请问，那些兽人是什么兽人？”
奥摩休有点愕然，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哇。”奥摩休回答说，“我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兽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所谓圆桌会议，就是没有上下等级的会议，所有人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
“但是我们中队里面，只有你和荷曼先生来自于维斯晋。”维佛积中士说出他对奥摩休提问的理由。
荷曼说：“维斯晋人就应该了解西北兽人部落的情况了？”
“至少比我们伊思屋人了解。我们离西北荒漠隔了个维斯晋，从来没有和兽人打过交道。”
荷曼冷冷地瞪了眼前西江猛虎团战士说道：“维斯晋人连隔壁的伊思屋都不熟，怎么就熟悉西北兽人了？闭上你的臭嘴吧。”
圆桌会议开展得非常不顺利，所有底层军官都心存疑惑。莉娃蒂见大家讨论不出个一二三，干脆宣布散会。
夜幕慢慢降临，先锋中队布置了防御工事，准备在戈壁里熬一夜。
看着士兵们忙碌着搭建帐篷，奥摩休和莉娃蒂站在一处石头上，往远处眺望。
“情况好像不太妙。”奥摩休叹息着说。
“是啊。我一直在思考，而且总感觉那些兽人有问题。但是，要我说出具体有问题的原因，我又说不出来。我在想，如果把那些兽人当作人类士兵的话，他们会不会在阻止我们抵达科德军镇？”
奥摩休干笑着说：“不会吧？兽人会这么聪明？”
“别小看人家。毕竟你也看见了，兽人里面有指挥官懂阵列，而且还知道危险。”
“这个，好像也对。”
”对于，命令文件规定我们什么时候到科德军镇报到？”
“2个月内。”
“那我们离最后期限还有12天。军令呢？给我看看。”莉娃蒂伸手向奥摩休索要命令。
奥摩休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莉娃蒂。
莉娃蒂看完军令，脸色微变。“这卷军令是谁交给你的？”
“约翰亲手交给我的。”
“你没看？”
“没看。怎么了？”
“上面规定，我们必须在3天前就到科德军镇报到。我们路上的时间应该是1个月零15天。你怎么以为我们有2个月时间的？”
“没事，约翰对我说过，只需要我们2个月内到科德军镇报到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和司令官说是约翰叫我们2个月内抵达科德军镇的，应该不会有事。”
莉娃蒂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忧。“按照军规，迟到超过5天，军事法庭不得特赦。我怀疑那些兽人在阻止我们靠近科德军镇！”
“你别胡思乱想啊，莉娃蒂。”
“傻瓜，闭嘴！”
军令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先锋中队。
荷曼和亚迪思楚要各带一个斥侯小队离开了中队，连夜侦察兽人的情况。奥摩休把两人送到防御线最外围。
“注意安全，但不要像某些人那样只会使唤手下！”奥摩休眼睛瞪着荷曼，对亚迪思楚说。
“我会的。”亚迪思楚忍住笑答道。
“喂！”奥摩休对荷曼说，“你可要保证亚迪思楚安全啊。”
荷曼伸手就把奥摩休的衣领拽起，贴着奥摩休的说：“我要是不保证呢？新丁。”
“我揍你！”奥摩休举起右拳，赫斯莱娜铠甲全部包裹在他的右臂上，手臂几乎有荷曼的头颅那样粗。
荷曼夷然不惧。
最后，奥摩休先软下来：“你也小心，荷曼中士。如果情况真的不好，我们就占山为王。现在天天被这个那个点来点去的，我们也不快活。”说着，张开双手。
荷曼的神情也柔软下来，他把奥摩休放下，和奥摩休拥抱。“你倒是无所谓，一个列兵嘛。我做到中尉了，可不舍得这两块肩徽。话说，你就没想过效忠吗？国王、约翰、王后都可以，就算最后结果不太好，至少你有效忠的对象。”
“为什么要效忠某个人？”
“好吧，大道理我不懂。就不谈这个事情了。”荷曼两手一摊，先退出争论。
“那些兽人效忠的人是谁？”
荷曼和亚迪思楚同时看向奥摩休，他们突然想到了某些事。
荷曼摩挲着下巴说：“只要我们查到他们的食物从哪里来，就能知道他们效忠的人是谁了。”
荷曼和亚迪思楚带着斥侯小队走了，带着摸清前方挡路兽人的目的。
而驻扎营地里，莉娃蒂也在收集士兵们打开思路的意见，而且好像找到了可供参考的。
“我刚刚在找你，你跑哪里去了？”莉娃蒂迎着奥摩休，拉起后者的手就走。
“我刚送荷曼和亚迪思楚出任务。怎么了？”
“有个后勤兵提了一个看法，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我觉得里面有点……古怪。”
“什么看法？”
莉娃蒂没有回答，她把奥摩休带到一处相对偏静的地方，里面有个高瘦的上等兵在等候着两人。
“把你知道的东西跟中队长说说。”莉娃蒂给上等兵示意。
上等兵面对着奥摩休有点紧张，他搓着双手解释说：“我在伊思屋的时候，在军事法庭呆过，做文书抄录。大约3年前，我抄过一份判决书，里面提到过一种兽人，和我们现在看到的有点像。”
奥摩休听不太明白：“军事法庭的判决，和兽人有什么关系？”
“那是一个50多岁的士兵，但他在伊思屋入伍之前，曾经在维斯晋服役，被查了出来。被判死刑。”
“间谍罪。”
“这个老兵辩护说，他在维斯晋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对维斯晋充满了恨意，恳求宽恕他。”
“他恨维斯晋的理由是——他有能力生产半兽人。而且他之所以逃到伊思屋，是因为维斯晋西北军团在全国范围里追捕他，企图让他继续生产半兽人。”
上等兵说到这里，停下了陈述，紧张地看着奥摩休。
莉娃蒂轻轻摇头说：“人类和异族根本不可能有后裔，魔法师和炼金术士已经作出了结论，那属于生命的禁忌。”
奥摩休补充说：“所以半兽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按照贵族圈里流传的知识而言，不可能存在半兽人和半精灵。”
“所以那个老兵在说谎？”
上等兵马上为自己辩护：“我只是抄录案卷，当时也把它当作笑话来看的。”
奥摩休摇摇头说：“笑话吗？那可不一定。”
“好了。谢谢你精彩的故事，上等兵先生。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莉娃蒂向上等兵敬个礼。
“那可是个案卷事例，不是故事。”上等兵低声地反驳。
送走了上等兵，莉娃蒂看着奥摩休问道：“你相信吗？”
“你以前不会找我商量这些大事的。”
“因为你的‘火枪四方阵’告诉我，你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莉娃蒂说，“所以，对于那个在军事法庭呆过的上等兵所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那个有求生欲的50老兵为了活命，很可能把自己身上的隐秘交待了出来。”
“伊思屋有兽人奴隶，为什么前伊思屋军部没有验证老兵的话？”莉娃蒂皱起了眉头，“也有可能，老兵为了活路，撒了谎。”
“还有个问题：前伊思屋军部，真的没有验证过吗？”
奥摩休和莉娃蒂对望一眼，把线索引申的问题放下了。毕竟这些东西对眼前的状况没有任何帮助。
到了第二天早晨，荷曼回来了，带着夜晚探索到的消息。
“有个坏消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荷曼对奥摩休和莉娃蒂说，“那些兽人说的是我们的话！”
“兽人能说我们的通用语，不奇怪。亚迪思楚也会说人类通用语。”奥摩休说。
荷曼摇摇头，继续说：“那些兽人叫我们——‘军部来的’。”
“什么！”奥摩休和莉娃蒂同时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