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其实很早就开始记事了,最早大概是出生的时候?
她在一堆海鱼的泡沫中醒来,母亲生下她后,顾不上处理血污,把她丢在盆子里就又得去杀鱼。
稍晚一步,拳头就会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
而腿上的血随着她的移动洒了一地,浓烈的鱼腥味掩盖住了生产的血腥。
如果不是艾琳的啼哭,甚至没人休息到她已经生产了。
女人的丈夫是一个模样丑陋的酒鬼,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女人身体的淤青上,再也提不起刀来杀鱼。
没人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凑在一块了,也没人关心这个,他们只想知道今天的鱼是不是足够新鲜。
梅,这个家的长女,活着的长女,她更像是艾琳的母亲。
除了哺乳,她做了她能做的任何事情。
而那个作为艾琳母亲的不知名女人除了夜里抱着艾琳哼着不知名歌以外,什么也不做。
艾琳想起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偶尔她会用力捂住艾琳的鼻子,但很快她又后悔抱着艾琳不停的哭泣。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不能说话,她一张嘴只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里面除了牙齿什么也没有。
等到她痛哭的时候,梅就会跑过来把她抱走,哄她睡觉。
艾琳其实什么都知道,梅不是她的母亲,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人,是她的姐姐。
只是艾琳不愿意记得这些,她更愿意自己是一个弃婴,被抛弃在海鱼泡沫中的弃婴。
但悲伤的结局总是相似的。
男人醉酒后用餐刀捅死了女人,终于结束了她短暂而漫长的生命,之后。男人就像日出时的雾气一样消失了。
就像他从没出现一样。
现在想起来,梅也是那个时候就疯了吧?
对了,还有自己也是。
艾琳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我真是受够了!”
“你们到底算是什么啊!只会使我痛苦吗!”
艾琳这一次没有再犹豫了,她从桌上拿起餐刀,像她在想象中尝试过很多次的一样。
她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男人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夏日的雨总是很急促又很短暂。
在男人的表情暂停在了他发狂的那一刻。
雨停了,男人的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栽倒在红色的水池中。
艾琳抹了抹脸上的污渍“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原来…这么简单吗?”
她把餐刀丢下,径直走了出去。
艾琳不去其他人,她把门又卡了回来“这就样吧”
“你们只是我的记忆而已,什么也不是。”
“那个人到底还是逃走了啊”
艾琳坐在门口,背靠在木门上呆呆的看着面前不断变化的场景。
“但这么做了之后,果然心情会好很多啊”
“可惜,我还是比较喜欢真实的东西啊”
“果然我还是喜欢逃避问题吗?”
然后,艾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正好和玛德琳四目相对。
吓的艾琳原地往右滚了几圈。
“怎么这么吓人啊你,离我太近了!”
玛德琳但不是很在意“你比我想象中醒的要快哦”
“你……你很早就醒了吧?”艾琳有些吃惊“你果然很厉害呢”
玛德琳已经站起来了“看来目前为止醒来的只有你一个,不过,我估计也快有一个结果了”
“可我母亲不在这里”艾琳着急了,她还没有找到梅。
“我想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玛德琳把目光转向了门口。
屋子里冒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异常浓烈。
艾琳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向后踉跄了几步“迷药?”
“对,看来有不想我们看到的东西呢”
“不过,我不喜欢这样子,待会儿肯定会头疼的”玛德琳席地而坐,不一会儿头也垂了下去。
……
某个房间里,帕拉蒙正扶着脑袋歪在扶手椅上,旁边是看不清表情的米珐夫人。
人偶汇报完情况后就退下去了。
帕拉蒙率先开口了“这次的效果不理想啊,我的客人好像也跑进去了”
米珐夫人开口了,她的声音嗡嗡的“那要带她出来吗?”
“用不着,这不是挺好吗?另一半钥匙自己送上门了”
帕拉蒙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整个人精神状态很糟糕,米珐从没见过那样疲惫的帕拉蒙。
他突然站了起来“圣茹斯特家的崽子吗?芙罗拉还真会找人啊,不过我是不怕的,难道雷蒙还能来找我?”
帕拉蒙又咳嗽起来“对了,安德森还活着吗?”
米珐夫人不悦的说“虽然状况不好,但还活着,不如……”
“不用了,之后仪式上再弄吧”帕拉蒙扶着脑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米珐,你最好不要多事”
“您还是向芙罗拉妥协了啊”
否则您一开始就不会让那个芙罗拉的女孩进来。
“我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钥匙本来就属于她,我和她之间的矛盾先暂停吧”
“我可只有杰姬一个孩子……”
“那我将会阻止您”米珐夫人的口气有点哀怨。
“您害怕了,您害怕芙罗拉,她无处不在,您现在和以前相比有了牵挂……”米珐夫人怀念以前那个无所顾忌的帕拉蒙。
这次杰奎琳的昏迷,也是芙罗拉对帕拉蒙的警告,除了她没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复活已逝之人,多么可笑的想法。
“那你尽管试试吧”帕拉蒙的望着远方感叹道“对了,这一次又是失败了吗?”
“是的,您知道没人能够活着离开那里”除了您。
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泽尼亚的梦境中活着离开的就只有帕拉蒙一人而已。
“那就再试试吧,我的时间不多了,想办法绊住瑞尼斯”帕拉蒙沉思了一会儿说。
“斯特法兰那边刚好可以,大人”米珐夫人微微弯膝。
那边好像也出了不小的麻烦呢,不灭的圣火又一次熄灭了。
在短短的十年间,已经发生三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米珐夫人蠕动着离开了。
过了很久,帕拉蒙才冒出这么一句话,现在他又开始捂着头发痛,红色的液体从额角不断冒出来顺着手指流到四处。
帕拉蒙从匣子里摸出几只蓝色的药剂,拼命往嘴里灌。
帕拉蒙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
“我的头”
“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