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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追捕者

月之座 空零之轨 3966 2024-11-19 07:29

  青色的风在月下闪过,呼啸的风声震落了几片树叶。

  而艾尔文丝毫不介意溅到自己头发和脸上的血,他稍稍喘了几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染血的长剑,看也没看满地倒下的士兵,俯身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刀剑的残骸随意插在这一片被血染红的土地上,那一个个弹坑中摇晃着浑浊的水,那是雨水?还是血水?还是两者的混合?

  靠着树的士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他腹部插着一把长剑,这把剑把他钉在树上,血顺着他的衣服向下流,但又不会立刻致死,性命问题暂时不需要担心。

  而他那些同伴也一样,虽然有的人比较凄惨,但也不至于死亡,让人不得不感叹那个少年下手的分寸把握的真是太好了。

  他看向那个远去的身影,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尊敬,那是一个战士对另一个战士的尊敬。

  他朝着那个身影缓缓举起手,敬了个军礼,表情十分严肃。

  一般来说,这种动作只能冲着自己尊敬的人,战士们有权见到贵族或者将军不敬军礼,除非是他们尊敬的人,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尊严。

  而战士们尊敬的人,只会是另一个战士。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皇子。”战士看向左手旁的那个小药瓶,低声说道。

  这个东西是那个皇子离开时扔下的,凭着行军多年的经验,战士还可以分辨出什么是伤药的,而这个东西对那位皇子殿下来说应该是更重要一些,但他却扔给了自己,毫不犹豫。

  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年,内心深处藏着一头狼,是那样的凶悍和蛮横,心底还保留着一点点对弱者和战败者的尊重。

  该说是那是个天生的帝王呢?还是该说,这是个想要逃脱命运的疯子呢?

  无论是什么,这个少年都是他值得尊敬的对象。

  他作为一个战败者,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底为这个少年祈祷了。

  ……

  艾尔文感觉现在很不妙,从各个角度上来讲都很不妙。

  心脏像是战场上那被敲响的大鼓,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疯狂地在胸膛中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膛。

  眼前忽明忽暗,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雨幕笼罩住艾尔文的身体,冰凉的雨珠顺着他的脸滑下,脸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却带不走这个少年的疲倦。

  几天的不眠不休,被奥德里奇的单方面碾压,还要注意出手的力道,让这个身体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少年变得更加虚弱。

  他太鲁莽了,他本应该放弃,赤说的一点也没错,放弃是唯一可走的道路,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才不是艾尔文愿意的,心底那只怪物被释放出来,艾尔文感觉疲倦的同时又感到浑身轻松,那强加于身的责任都被抛弃,连带着那份犹豫和软弱,那糟糕透顶的记忆也被抛到脑后,艾尔文手提长剑,踉踉跄跄地前进。

  其实他还是有一分胜算的……赤虽然是月之女武神,但对于政治的了解还不如艾尔文。

  这种事是家丑啊,那帮藏在幕后的混蛋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传出半点风声?

  看那帮士兵的反应艾尔文就知道了,这帮家伙见到自己的明显愣了愣,明显是不清楚他们要逮捕的到底是什么人,否则艾尔文是不会这么快就解决他们的。

  作为一个魔法师,艾尔文最得意的当然还是魔法了,他拿着这剑也是为了万一魔力耗尽或者打近身战的时候自卫用,不得不说,那帮混蛋还真是肯下血本。

  除了这种武器,那帮士兵居然还配有攻城用的魔法重炮,那东西可是战场专用武器啊,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就真的被轰死了。

  魔法也是分属性的,无论是魔武士还是魔法师,都有着自己不同的道路。

  作为一个风系魔法师,艾尔文的速度和灵活度是最值得一提,攻击也不赖,大范围小范围的魔法都能用,也许威力不如赤的炎属性,攻击方式单一了一些,但论其实用度还是蛮不错的。

  魔法的属性就决定了这个魔法师或魔武士的发展方向,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欧尼斯特家传承至今的魔法属性一直都是灼热的火焰,那是似乎连世界都能焚尽的火焰。但艾尔文所拥有的却是轻逸的风,这让他在这个家族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注定了他晋级强者会是无比艰难。

  因为这是个自古以来都是充斥火焰的家族,关于炎魔法的记载倒是有很多,其中也记载着不少十分厉害的魔法,可是,不要说风系的魔法了,就连关于风系魔力的理论知识都少得可怜,最基础最基础的魔法只有飞行术……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艾尔文在心底隐隐有些羡慕那些炎之属性的同龄人。

  但是,今天,艾尔文知道了,原来风系魔法也是这么好用。

  一个风刃过去,跟砍白菜一样,对面的士兵哗啦啦地倒下一片。

  当然,艾尔文也是拼了命的留手,最后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魔法的强度调整好,不至于伤的太重也不至于他们还能追上来。

  别看被奥德里奇虐的那么惨,对于普通人来说,强者依然是需要仰视的目标。

  对同一个帝国、也是为了职责而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艾尔文始终是狠不下心下重手,只得当自己是犯贱,一个劲地削弱魔法的强度,差点把自己搞垮。

  可那些炮弹是不长眼的,就算是魔法师也是肉做的,使用防御魔法也是需要念魔法咒的,可问题是,在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没时间念魔法咒,炮弹一颗颗地向你冲来,你稍微一停就会在这里止步。

  那瓶藏在身上的治愈药水也给了他们,艾尔文明明更需要这东西。

  无所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比起满是伤痕的身体,现在更糟糕的是艾尔文的精神状态。

  他现在感觉大脑都快炸了,像是在脑袋里塞了几只苍蝇,嗡嗡嗡嗡的。

  他咬着牙前进,冰冷的雨珠让他保持着那一丝清醒,让他有意识来控制这两根腿前进。

  魔法就是这种东西,像是一把双刃剑,除非你掌握的足够熟练,否则不要轻易改变魔法的威力,会给你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压力,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艾尔文想起小时候教自己魔法的老师说的话,在心底苦涩地笑了笑。

  啊啊,道理谁不懂呢?可是啊,总会有那几件事你明明知道后果也回去做的……

  艾尔文又一次想起这句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凉凉的空气冲进他的口腔,稍稍驱逐了精神上的疲劳,让他可以让脚步稍微稳一些。

  这只野兽也快到达极限了,这个极限是他自己那无聊的同情心所设下的。

  不远处的士兵们也发现了他,大喊着冲了过来,那黑洞洞的重炮也对准了他,刀光与月光混合在一起……艾尔文知道他们不会杀死自己,但是,看着那些重炮,心中还是有几分恐惧。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一个十六岁、刚刚成年的孩子而已,即使在政治场上无人能敌,可他还是个孩子……

  他没多少力气了,准确说是没多少能控制力量的力气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青色的风从他背后喷射出来,像是蝴蝶的翅膀,如同一道魅影从士兵们中间穿过。

  这一刻,人们看到了死亡的弧线从自己身旁划过!

  青色的风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刀刃,在那一瞬间切开了所有人的盔甲,那灰熊一样的重炮也被狂暴的风切得粉碎,像是从屠宰场上出来的羊。

  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受伤,那巨大的切口中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艾尔文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人群后的那个身影!艾尔文急忙后退,和士兵们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才停下。

  抬起头,他喘着气看向那个人影,那个老者打着一把伞,看上去像是个外出买东西的管事——前提是把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忽略掉。

  那本是能把一个人一切为二的风,如今却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捏住。

  “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和您见面。”老管家凝视着这个少年,叹了口气,青色的风在他手中化为虚无,“您的小孩子脾气也该收收了,这次王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那十六份婚约我们会替您想办法的。若是您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不满,我们也会帮您争取到真正属于您的时间的,现在能不能先结束这一场闹剧?”

  这个老者就是欧尼斯特堡的老管家,平时总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此刻的他打着黑色的伞,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站在士兵身后,面容平静,却又带着肃杀的气息,跟平时那个老管家判若两人。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艾尔文笑了,“可要是我说‘不’呢?”

  “那就请您饶恕我的无理了!”老管家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伤到您,还请您冷静!”

  “我是不会回去的!”艾尔文举着长剑,绿色的双瞳紧盯着老管家,声音没有一丝的犹豫,“想要我回去,就来抓我啊!把我抓回那个牢笼!”

  那斩钉截铁的声音让老管家一时间沉默了,良久,他摇了摇头,“殿下,在你看来,欧尼斯特堡……不,这座城市都只是一座牢笼吗?您是真正长大了……但是,欧尼斯特的荣耀不允许任何人侵犯!您既然有这个决心,那就必须有和整座城市为敌的准备,您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吗?”

  “当然有啊!”少年的牙间仿佛含着钢铁,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那么有力,“这世界哪里存在没有希望的地方,只是缺少像我这种执迷不悟的疯子!”

  “就算挡在我面前的是高墙,我也不会放弃的!”艾尔文从身体的各处中榨出力量,咆哮着冲锋,“把墙打碎才是我该做的啊!”

  青色的风在艾尔文的身后轰然爆开,那几十道青色的风像是发现猎物的蛇,带着刺耳的咆哮,在空中划出不同的轨迹,冲向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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