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朝阳,仿佛就挂在谷口,众人纷纷退后,却没有人声。他们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刹那间,一声叫喊,石彦章召唤出了自己的魔介泰山石敢当。石敢当在阳光下看来,显得更加坚实。
金色的光,血红的手,苍白的脸。
石彦章凝视着石敢当,说:“来吧。”既没有去看田一健手里的剑,也没有去看田一健的眼睛。
云琰一直都盯着田一健和石彦章的手,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石彦章咒已射出,田一健刺出的剑势也很快,虽然他俩之间的距离还很远。
他们还没接近对方,就已开始不停的发出各式各样的法咒,两人也不停躲闪抵挡。法咒变化多端,都是学校禁止使用的杀咒,他俩却随心而变。在别人看来,这一战真是龙争虎斗,精彩纷呈,甚至就连银月姬与雾江都已流出了冷汗,有些法咒他们也前所未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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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前的一个雨季,石彦章站在雨中苦等着徐春燕,如同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喂,我说你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了。我看你别等了,你要等的人不会再来了。”这时,田一健撑着伞,走到了石彦章面前。
石彦章目光呆滞,一声不吭,此刻他正陷入绝望。
“这个给你,估计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特意帮你从食堂打包了一份饭!”田一健把一份盒饭递了过去。
石彦章并没有接受,也没有说声“谢谢”,仍然一言不发,直接把对方无视了。
“好吧,随便你啦,我也不管你了。”田一健把盒饭放在了地上,又将自己的伞硬塞给了他,随后自己淋着雨走了。
虽说石彦章表面没什么反应,可却把这人牢牢记在了心里——一饭之恩。
……
云琰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发现田一健的法咒变化并没石彦章灵活。如此下去,很难应付。石彦章的石敢当,就像是一面保护着主人的铜墙铁壁,每当法咒来袭,它都会发出相克的咒语来化解。
云琰也已看出来了,将在下面的十几咒变化间将决定胜负。如若田一健有幸能躲过或抵挡住这十几咒,那么他将有机会存活下来,不然必定死在这些咒语之下。
十几种个咒语变化一瞬即过。
云琰瞪大了双眼,只见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田一健未能及时躲掉石彦章最后一咒,被他的气劲打倒在地。石彦章将周边空气化为一把无形的剑,全力刺出。
田一健发现大势已去,石彦章的剑气必将刺穿他的胸膛。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在旁的银月姬打算起手暗算石彦章。田一健怒目视之,劝阻了银月姬的做法,必死的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石彦章恍然醒悟,刚要召回剑气,却为时已晚。
突然从旁闪出一人,挡在了田一健面前,冰冷的剑锋刺入那人的胸膛。田一健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余力触及到了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剑气的正是他的哥哥田一行。
“哥,你为什么这么傻?”田一健见兄长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咒是哥哥应该替你承受的!”田一行笑着摸着弟弟的脸颊。
石彦章正因为过度内疚,反而疯狂地仰天大笑起来,他此刻已经精神错乱。
……
睡了半宿的景延奇被一声枪响惊醒,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从他和葱陌被人群冲散以后,就一直躲在山谷的僻静处睡觉。
他急忙冲进了人群,只见石彦章的额头被子弹打穿,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中。杀他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诺崇馆现任主X席王念明。
王念明这次可算是渔翁得利,他早就听说山下有恶斗,直到此刻,才带着人马下山。他并没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昏庸,这场中秋派对只是诺崇馆设下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请君入瓮。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云琰,提前帮他们收拾掉了石彦章。
“这次多亏有你们,我才不费一兵一卒就清理了凶徒,真是要感谢你们啊。”王念明手上拿着一把犬儒界的手枪,笑容满面,意气风发。他跨过地上的血水滩,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众人茫然无措,生怕待会儿又是一场恶战。
“这不是田组长吗?怪不得没在派对上看见你呢,原来你上这儿来了!”王念明幸灾乐祸地瞟了一眼田一健。
“你说什么啊你?”田一健刚要上去揍王念明时,突然闪出双剑将他拦住。只见两个黑袍高手像两个门神似的护住王念明。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你们现在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的手段可不比石彦章少!”王念明把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已经将你的威胁除掉了,你还想怎样?”云琰站出来说。
“没想怎么样,不过我也想说石彦章的那两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你们肯跟着我,保你们有肉吃。”王念明一副调儿啷当的样子,长相和气质都不及石彦章。
“用不着,我每顿都吃肉!”云琰没给他好脸色。
王念明并没理睬他,因为他也看不上云琰。他抖着腿,趾高气扬地对那些妖怪说道:“今后愿意跟我混的,就站到我身后。”他见没人反应,又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没人反应。
“怎么?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都不想把握?”王念明扫视了一遍群魔,连连点头,“行,有你们的!”话音刚落,他的手下通通拿出了魔介,听命待发。
正当两帮人准备火并时,一阵汽笛轰鸣声打破了紧张的局面。三艘挂着巫老院旗帜的飞船如黑云压城般从天而降。飞船上装备了火炮与机甲,甲板上站满了上千管城卫。众人都抬着头看飞船缓缓降落,银月姬见自己不便在巫老院的人面前现身,于是消失在了人群里。
云琰转忧为喜,心想:“救星总算来了。”
“我们快走吧,巫老院的人来了!”王念明身边的黑袍人提醒道。
石彦章见事态不妙,赶紧在保镖的护送下,先行离开,其他手下也纷纷脱身而走。
飞船降落下来,并打开舱门。这时首先从船上下了一个人。那人高大健壮,冷酷无情,面部有一条斜刀疤。头戴金边大帽,身着朱雀飞鱼服,肩膀、肘部、膝盖皆有铠甲防护,手执一把凤翅镏金镋。这人名叫齐武山,是管城卫镇抚使。云琰见来人似曾相识,但眼下形势也顾不得多想。
“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通通带走。”齐武山一声令下,出动了船上所有管城卫。
巫老院的人分批将他们带往两处地方。学生们被带回了佶伊巷阁,在礼堂里做下笔录。而那些妖怪则被带回了管城卫驻尚昭城的所属机构。雾江与榎不想牵扯进去,化为鬼魅,一溜烟儿就没影了。可怜的云琰说自己是佶伊巷阁的宿舍管理员,可那些管城卫死活都不相信,硬是把他和那些妖怪押上了同一艘船。
……
站在山崖上的疯魔僧和妖刀僧目睹了整晚的经过,他俩并未出手帮石彦章。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忤逆师父的命令?要不是你刚才拦着我,恐怕此刻石彦章大事已成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妖刀僧冷冷道。
疯魔僧并无答话,而是不禁回忆起了云琰当年的承诺:“无论你们怎么处理诺崇馆,我都不再过问。但你们始终要记住,就算诺崇馆没了,我们七人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要是哪天我能再次踏入这个房间,我一定会替你们守护好这片曾经属于我们几个人的乐土……”
“我一直都没看错你,你确实做到了。”
疯魔僧看了一眼云琰,随后凄凉而去。
……
云琰一整天都被关在审讯室做笔录,因为那些妖怪将所有事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谁叫云琰跟他们不是同类呢。这次事件的参与者都签下了保证书,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经过多方核对之后,才证实云琰是清白的,既不是策划者,也不是参与者。于是管城卫们也就不为难他了,立马将他放了,不过临行前还敲了一笔竹杠,说是取保候审。
云琰失落地从衙门出来,却发现葱陌、榎还有景延奇正在门口石狮子前等着他,他们各自包着绷带。
“你们怎么都来了?”云琰既惊喜又难过。惊喜的是还有这些个朋友等着他。难过的是自己做了好事却被当成了犯人,还花了一笔冤枉钱。
“他们都说你被关了,所以我们来看看!”葱陌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
“我没被关,只是询问了我一些事而已。”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榎问。
“你还怕他们会严刑逼供啊,都什么年代了,他们也知道分寸!”
“你小子福大命大,这次又算躲过一劫。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两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不是有心的。”景延奇心中有愧。
“管你有心的还是无心的,老子才不和你计较呢。对了,田一行的伤势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田大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榎回答道。
“那你们没事吧?”云琰看他们个个身上缠着绷带,心疼不已。
“我们当然没事,你都没事我们怎么可能有事呢。”葱陌说。
“云,你自己没啥大碍吧?脑袋上的伤要不要紧?”
“头上的伤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尾巴根疼,其他地方倒还好!”云琰摸了摸自己的尾椎骨,还是觉得疼痛难忍。
“要不到医院检查检查吧?”
“不用,我先去医院探望一下田一行,我还是对他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我们刚从医院出来,行哥真的没事!”葱陌从后搂住云琰的腰,又开始向他撒起娇来。
“田一行刚脱离了生命,还需留院观察,我想他应该平安无事了。田一健和阿衷嫂正在医院陪护着。”景延奇说。
“那石彦章的尸体怎么样了?”
“不知道,估计被管城卫清理了,也不知道会埋在哪里!”景延奇说。
“过几天我向杨铁青打听一下,蛮可怜的一娃就这么没了。”云琰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这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要不是他这么一闹,也不至于丧命。他拿着玉卯印去降妖除魔多好,偏要来报仇!”
“不提他了,事情总算圆满解决,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云琰展开双臂,呼吸了一口清新宜人的空气。
此刻的云琰早已忘却疼痛,一个劲地向前奔跑着。突然他又折返回来,一把抱起榎狂奔而去,大声喊道:“带着媳妇儿回家咯。”
“放我下来,小心你的尾椎!”榎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双手紧紧搂住云琰的脖子。
“我才不撒手呢,我要把你捧在手心。”云琰抱着榎转了老大一个圈。
“小云子,等等我,我也要你抱!”
“我背你呗。”从没对他们笑过的景延奇此刻也笑了起来。
“好,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