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奇三人逃出雕魂楼后就隐藏在了一户废旧的农舍中。这两天下着雨,外面又被雕魂楼的人追杀,他们哪儿都去不成,只好呆在屋里。雾江与渡边丽佑还算坐得住,可景延奇都快闷死了,从屋里走到屋外,又从屋外走到屋里,每天要来回走上几十遍。
“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他们的消息,你说云琰会不会已经死了?”景延奇在走廊上不停地踱来踱去。
“我哪知道?再等等吧,兴许高桥已经找到了他们也说不定。”雾江抽着烟管,坐靠在走廊柱子旁。
“等雨停了,我就回中国。不不不,直接回巫隐界算了!”
雾江斜瞟了他一眼,问:“你真的不管你朋友死活了?”
“你也看见了,云琰下落不明,葱陌又被关在雕魂楼,我是爱莫能助,你说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好歹你也应该去找一下云琰。”
“就算找到他也八成是一具尸体了,难道你要让我背着尸体回中国吗?”
“随便你吧。”雾江转过头去,望着外面的大雨。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院内的平静,景延奇同雾江对视了一眼,立即警觉起来。
“是谁来了?我去开门!”丽佑一听到敲门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别去,我去。”
景延奇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手撑油纸伞,淡雅地站在雨中。
“请问你是?”
当那柄伞微微抬起时,景延奇毫不尴尬地盯着那位姑娘,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小……陌,怎么会是你?还打扮成这样。”景延奇被眼前的葱陌震惊住了,第一眼还认不出她来。
葱陌头扎发髻,身着淡绿色和服,平静严肃的脸上已无往日那俏皮猥琐的表情,也并未因景延奇的惊讶而改变分毫。
“我是专程来向你们告别的!”葱陌面无表情地说。
“告别?你要去哪儿?”景延奇疑惑地注视着她。
雾江跟丽佑站在走廊,静静地听着他俩的对话。
“姜英打算放你们一马,你们可以放心离开这里,她不会再来追杀你们了。”
“那你呢?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是啊,小陌,你不走吗?”雾江问。
“我不打算再回中国了,我决定留下来陪姜英!”葱陌冷冷道。
“为什么?”
“我现在只想和姜英在一起!”
“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想和姜英在一起!”葱陌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北冥岩秀真的让你就范了?我问你,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景延奇没给她好脸色。
“不好意思,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葱陌了,我发现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以前那个葱陌实在是太傻了,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了。”景延奇从来没见过葱陌如此正经过,正经得有些可怕。
“好吧好吧,随便你,我也不来多管你了。那你知不知道云琰的消息?”
“他的死活和我无关!”葱陌绝情地说。
“我说你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把我们视作敌人了?好歹我们也没亏待过你。”
“我觉得……”葱陌欲言又止。
“你觉得什么?但说无妨!”
“我觉得你很让我讨厌,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葱陌恶狠狠地瞪着景延奇,这犀利的眼神把三人都吓到了。
“小陌,你跟了北冥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失去本性,在佶伊巷阁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话音刚落,葱陌转身而去。
“喂,葱陌,你不要以为突然使了个苦肉计,我就看不出来!”景延奇大声喊道。
“葱陌大人究竟是怎么了?”丽佑不明所以地问。
“也许她是以自身留在中鸢城作为条件来换取我们的自由吧。”雾江吐了口烟。
“这丫头平日里我嫌她傻不拉几的,她现在正经起来,我反倒不习惯了。不过她这身打扮还真有几分姿色!”景延奇望着葱陌孤独地消失在雨中,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伤感。
……
葱陌走了不过十分钟,突然一群式神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楸。
“楸?”雾江感到有些意外。
“葱陌那丫头不会是出卖了我们吧?”
“我觉得小陌并不知情,倒像是北冥利用小陌找到了我们的行踪。”
“她不是说放过我们吗?”
“如若她真的言而有信的话,那就不是北冥岩秀了!”
“雾江大人猜得没错,我正是授意于少主前来捉你们的。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们动武呢?”
“楸,念在我俩平日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愿意同你回去,但请求你放过他俩!”雾江说。
“抓不抓你倒无所谓,少主此次命我前来就是为了抓他俩的。一个是中鸢城的敌人,另一个是中鸢城的叛徒,我要将他们一并抓回去治罪。”
雾江让丽佑先进屋,又叫景延奇守住门口。随后身形一闪,瞬移到了院中,说:“看来在你眼里,主人远比朋友要重要。如果你执意要抓他俩的话,先过我这关再说!”
楸知道雾江不肯就范,于是手挥木剑,朝对方急攻过去,登时划破了雾江的袖子。只见她的木剑上画了一道符印,威力惊人。楸长剑在空中一斩,哗啦一声,撕开雨帘,形成一道剑气。
雾江幸好躲得及时,不然早已命丧当场了。她不由得心头火起,摸出一张符咒,向楸掷去。楸身子向右一偏,符咒从左肩旁掠过,不巧射中她身后的式神,那式神瞬间化作尘埃散去。雾江又发一咒,楸挥舞木剑,犹如磁铁般一下吸附住了那张符咒,顺手一送,符咒反向雾江胸前飞来,雾江再次施咒将其击落。
这时景延奇和三名式神也恶斗起来。式神主要目的是想攻进房去挟持丽佑,却给景延奇舍命挡住。三名式神咒术均不弱,一个身背泰山石敢当,一个使薙刀,还有一个高举招魂幡。
那名式神将石敢当放下,一股强劲的气浪向四周迸射开来,击飞了房屋四周的移门。幸好雾江事先在丽佑的房间设下保护法阵,所以没被波及。景延奇不敢硬接,展开阴阳扇,形成一道屏障。太刀拦腰砍来,景延奇扇势如风,一个黑气骷髅将薙刀抵挡掉。突然他脚下地板翻起,那面招魂幡从地底召唤出一群怨灵,他们伸出双手,想把景延奇拖下黄泉。景延奇一只脚已被几双手紧紧抓住,仿佛深陷沼泽一般,整个人开始往下陷。
“那谁,快来帮我啊,我要被他们拽下去了。”景延奇像拍苍蝇似的,用扇子一个个把他们甩开。他每甩掉一个,底下的怨灵却又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越积越多。
那块石敢当开始释放出第二波气浪,景延奇此刻哪有精力再管其他,一门心思想挣脱掉那群怨灵。他好不容易甩开几只手,哪曾想那道气浪猛冲过来,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其撞倒。这下可好,怨灵们趁势而上,抓住了他的下半身,他半个人都没入了黄泉鬼穴。只听得景延奇一声惨叫,底下有些饿鬼几十年没吃东西了,开始啃食他的大腿。
雾江一听到叫声,立刻赶过来,将一道符咒扔进了鬼穴。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发出阵阵鬼哭神嚎,刹那间一团烈焰从鬼穴喷涌而出,燃尽了所有怨灵。雾江把景延奇拖了出来,只见他双腿被鲜血染红,都是撕咬痕迹,左小腿上被咬掉了一块肉。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景延奇疼得满头大汗,双手紧抓雾江的胳膊,整个身躯依偎在她怀中。
“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雾江随手变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景延奇嘴里。
正当他俩分心之际,薙刀却已砍来,同时楸的那柄木剑也刺向雾江的后心。雾江发咒挡开了刀,但敌人两面夹攻,木剑却令她避让不及,自后背直刺至前胸。正好从景延奇的脸颊旁穿过,他险些也被刺穿了脑门。景延奇的牙齿不由得打起架来,全身直哆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雾江冷冷地望向身后,挥袖瞬发出一道剑气,将楸的面具斜劈成了两半,只见楸的脸上也同样烙印着一道符文。
“雾江大人,对不起,如果我不杀你,我也会死的。”说完,楸拔出了木剑。“噗”的一声,雾江胸口的血溅在了景延奇的脸上,她从不离身的烟管陡然落地,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中。景延奇顿时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雾江大人!”丽佑再也忍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起雾江的尸体。
这时,一群式神围了上来,把景延奇和丽佑一同押回了雕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