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尊驾是何方神圣?”犬郎君举头仰视道,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汝等小辈也配问本尊的名号吗?”豕王一脚将其踢开。
“阁下也相中此人?敢问阁下所出食邑大过吾辈万邑乎?”天狗与豕王横眉相对,他虽不认识眼前的豕王,却从其衣着打扮看出,此神绝非一般的山精妖怪。
“哈哈……普天之下皆为本尊食邑,区区万邑本尊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今日本尊偏要一邑不出将其带走,汝等谁敢拦我?”
天狗凤眼一睁,从目光中透出杀气。周围所有移门和竹帘全被吹飞,几十个黑影都显现出来,尽是些妖魔鬼怪。
“汝等妖怪也敢与室宿正神匹敌?”豕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神吼。
“室宿正神?”、“难道他就是室火猪?”、“怎么会有天界神明来到此处?不会二十八星宿大神都来了吧?”众妖怪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大家不用怕他,他只不过是一人前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任凭他法力再高,我们一起上不怕打不过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吃了他一块肉,我们也能成仙成佛。”天狗展翅鼓吹道。众妖怪一听能成佛,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还有我呢,要不加上我这盘饭后甜点一起吃了吧!”只见从西北角屋里飞出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袍人,高桥也跟着跳了出来。
“这人不就是刚才拍到祭品的殿下吗?”犬郎君指道。
“不错,正是我。”那人摘下斗笠,正是云琰。
“你这家伙怎么还没死?”景延奇一看到云琰整个人都愣住了,又惊又喜。
“你很想我死吗?”云琰得意地说。
“很想,但不是现在。”
这时,天狗从黑暗中召唤出了一群白衣忍者,他们的脑袋竟然是一个个白灯笼,上面还写着不同的字。
“这是百物语幻化的鬼卒,每一盏灯笼代表着一个鬼故事!”高桥解释道。
“你们三个去对付那群喽啰,我来对付这只怪鸟。”豕王说。
“那好,现在我们三个的命都拴在了一起,这次就算死也要拉你俩做垫背。你腿怎么样?还打得动吗?”云琰双手燃起两团磷火。刚才他在屋里早就为他二人准备好了武器,高桥将一把太刀递给了景延奇。
“放心,我腿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尽情享受这次百鬼盛宴吧!”景延奇和高桥同时拔出了刀。
云琰右足踢出,一口架满火堆的锅子凌空飞起。他正要加上一掌,忽然间背后一道阴冷的寒光凛凛划过,他的后背已经割开一道口子,幸好没划到他的皮肉。云琰不敢怠慢,回掌招架。两人魔力相激,各自凝了凝神。云琰向那忍者瞧去,只见他的灯笼脑袋上写着“外堀仇鬼”,心道:“这鬼的魔力深不可测,真不能轻视!”吸一口气,一掌便如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
仇鬼一刀直劈下去,意欲砍断云琰一手。突然,景延奇喝道:“不要命么?”将云琰往斜里一拉,避开了仇鬼正面这一击。云琰顺势一掌发出三团磷火汹涌射去,只听得砰砰砰的三响,景延奇背后三个忍者瞬间魂飞魄散,徒留下三条灯笼上的名目,化作三缕黑烟消散。
景延奇回头一看,心有余悸地说道:“差点被杀掉。”云琰道:“我攻他左侧,你向他右侧夹击。”景延奇一个“好”字才出口,向仇鬼跃了过去,右掌拍出。云琰也疾跟而至,一掌挥出,两股魔力激荡将外堀仇鬼打成了碎末,四字名目也跟着蒸发掉,余波震得其余妖怪都向两旁摔去。便在此时,其他妖怪也纷纷加入战斗。
高桥一刀向木魅斩去,木魅侧身避开。木魅是一种类似树妖的鬼怪,全身的骨骼都是由枯杆组成,猎物之时便幻化做树木。涤取回身一脚踢中木魅臀部,木魅一声怪叫,飞身而起。他身子高飞,细长的五指朝高桥头顶猛力插去,高桥赶忙跳开。嗒的一声,木魅五指插碎了地砖,深入尺许,竟将他牢牢定住,五指拔不出来。高桥趁机一刀斩去他的头颅,登时像树脂一样的液体喷溅出来。
他们三人艺成以来,虽然身经百战,虐过很多高手,但从未同时与这么多人对敌。他们杀得兴起,体内魔力鼓荡,力量更是源源不断涌将上来。景延奇跟高桥双刀飞舞,杀得刀刃上都是缺口,逼得众妖怪无法近身。另一头,云琰双掌使出各个属系魔法,力压群魔。
这时也是两大神的较量,豕王与大天狗飞身上了大殿房顶,站于屋脊之上,一轮硕大的圆月映衬着此景。房顶上铺满了唐青瓷瓦,瓦当上都刻有兽面图案。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层白霜打在瓦片上。
他俩表情冷酷凶恶,完全没有人的情感。两个神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天狗手中的羽扇瞬间一根根羽毛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剑刃,散发出的凌厉剑气都已令人生畏。
天狗展翅疾冲,挥舞羽扇,刹那间散成了数十道剑羽,光华流动,星芒闪耀,就像是满天星雨纷飞,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豕王居然面色不变,忽然间,两大锤抡了过去,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满天剑光交错,突然发出了“叮叮叮叮”的一阵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此刻天狗已冲到豕王面前,伸出两只鹰爪似的魔掌,一团熊熊火焰燃着了豕王全身。顷刻间一声神吼,响彻九霄。豕王反控住了火焰,顺势化为两条火龙,向天狗逆袭而去。在双龙的冲击下,天狗撞穿房顶,掉进了屋里。他忘了豕王本就是四火星君之一,控火本领当然在己之上,在他面前玩火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豕王向撞穿的窟窿里探望,却不见天狗的踪迹。这时的天狗早已在其身后上空,蓄势待发,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豕王也察觉到背后有人,回身掷出一个铁锤。天狗披下白发,展翅高飞,从那对黑翼中发出数道金光,挡掉了铁锤,并朝豕王直射过来。这下豕王猝不及防,被数道金光炸得全身血肉模糊。豕王一声咆哮,额头上的符文一亮,立即挣脱掉了胸前的两根铁索,那副几十斤盔甲陡然脱落。只见他肩背处绣满了刺青,看似笨重的身躯却身轻如燕,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天狗的脚踝。豕王像抡锤子似的把天狗整个人重重向屋脊砸去。
“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云琰他们和众妖怪纷纷停了手。他们扭头一瞧,整间大殿只剩下半面,另一半早变成了废墟。暴走的豕王从废墟的瓦砾断木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大天狗的首级。他二话没说,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妖活吞进了肚子。妖怪们看的是触目惊心,神色骤变,景延奇和高桥也都吓傻了。豕王把天狗的首级扔到了众妖面前,众妖会意,纷纷仓皇而逃,缩进黑暗里消失了。
豕王见所有妖怪都走后,憋在嘴里的血才吐了出来,只见他血流浃背,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在颤抖。他没有多看云琰一眼,而是渐渐倒下变回了支吾。云琰连忙抱起支吾,揽在怀里。
“豕王怎么了?”景延奇问。
“他受了重创,虽无生命危险,但很难恢复,需要静心疗养才行。我们不可能再指望豕王出来救场了,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家能平平安安在一起,至于榎的神印暂时不打算拿了。我们要先救出榎和丽佑,还有……小陌!”云琰一下子哽咽住了,感觉自己愧对大家。
“云琰大人,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姐,在她悉心照料下,我才恢复得那么快。后来在半路上遇到了支吾,它也正在找我。”云琰并不想向他们提起契约的事。
“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和高桥真的要变妖怪的晚餐了。”
“对了,雾江真的死了吗?”
景延奇失落地点了点头。
“额,怎么会这样?”云琰吃惊地问。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人,说:“谁说我死了?”一个活生生的雾江走到了他们面前。三人又惊又喜,云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雾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你怎么没死?我明明看见你已经不行了。”景延奇惊讶地问。
“就凭楸那种低级妖怪也想杀我?要不是你这么不堪一击,连几个式神都打不过,我也不至于要诈死。与其三人一起被抓,不如我先保住自己的命,再来想办法救你们!”
“你们一个个都诈死,害得我为你们白掉了几滴眼泪,你们说你们过意得去吗?”景延奇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出小陌她们。”云琰说。
“葱陌还需要救?她都不要我们了,早成了雕魂楼的小主人了!”
“我相信小陌不是这样的人。”
“云琰大人说得对,葱陌小主是为了救景大人和雾江大人才就范的,她心里一直舍不得你们!”高桥一本正经地说。
“看样子我是错怪她了!”景延奇惭愧地低下了头。
“说明你还不了解她。”云琰微微一笑。
“云琰大人,你可要知道北冥在小陌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她姐姐,想不到她在你和北冥之间竟然选择了你,想必有你的过人之处!”雾江说。
“对不住,云琰大人,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无礼。”高桥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对不住你们才是,初次见面就被我拖累了,真让我过意不去!”云琰也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出她们三个。”雾江说。
“小陌我倒不担心,我就担心丽佑,她现在有孕在身,不宜远行,万一打起来,我怕她母子俩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要计划周详才能行动!”四人聚拢商议。
他们并未察觉到这时隼博士正躲在墙根处偷听他们的谈话,随后化成本体飞回雕魂楼,将一切消息禀报给北冥岩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