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宣清料到这里肯定有埋伏,但是他没料到这里竟然没有机关,也没料到战斗来的这么快。就在他听到后面的部队报告有敌人的时候,敌人就从密林中杀了出来。
他知道这样的报告可不是占卜出来的,而是因为这些聚餐熊的缘故。聚餐熊只生活在北方,然而它们却在这里出现,足以说明这里很不对劲了。
敌人的步兵从低矮的山丘上飞跃而下,先是用手枪射击,然后拔剑以全身的力量向处在丘下的万军士兵猛劈下来。这种力度即使被抬剑挡住,也足以把对手冲翻在地。
听到敌人的喊声时,左宣安就立刻命令中军向两侧分散支援。左宣清则带领几个团向左翼的战线靠拢。中间地带很快留出一道一车宽的空地,而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交战大军。
“Tangmuka,wura!(天央,万岁!)”
左宣清还没加入战斗,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喊声。他转过头,发现在浓密的草丛中杀出了许多天央人,仿佛是从土里钻出来,又杀过来的。左宣清看到他们穿着绿色或枯黄的衣服和杂草制成的斗篷,头上则都披着杂草,背后则立着插上了许多稻草。他们的伪装极佳,让万军刚刚难以在半人之高的草丛中搜查出他们。
他们先是站立起来排射,然后就举着带刺刀的火枪冲了上来。
“背后!”左宣清大喊一声以提醒正在和将要参与拼杀的士兵,然后自己骑着马拔剑冲了回来。
一个天央人刺了过来,他用剑拨开,然后就继续向前冲了过去。他冲到另一面的一个突袭者背后,挥剑砍倒了他,然后画了一个圈又冲回左翼,从背后砍翻另一个步兵。
他再次调转马头,从左翼冲向右翼,可这次没有那么顺利。在与一个步兵交锋时,他为了躲避刺刀而闪身,但却重心不稳。他在马背上挣扎了几下,但仍然没有回到原位去,最终坠在了地上。
他的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右肋则磕在了一块石头上。虽然他用两手臂减缓了冲击,但是这一下也摔得不轻。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见一个天央士兵举着带着刺刀的枪朝他冲来。他的闪身有点迟缓僵硬,不过还是躲过了这一刺。紧接着他挥砍出去。这是他的老办法,先躲闪,然后在敌人扑空而毫无防备的时候挥剑砍向敌人的腹部或是胸部。
不过这一剑却比以往缺乏速度和力度。原本一剑可以将人砍翻在地甚至于腰斩,不过这一剑只是深深砍入了敌人腹中。
敌人颤抖了几下,然后手中的步枪掉落在了地上。双手微微向腹部靠拢,但似乎有很强大的阻力阻碍着他的手靠拢到腹部上。他睁着眼睛,仿佛眼球随时会从眼眶中蹦出去一般。然后是血,从他的腹部和嘴里流出一直到他的衣服上和左宣清的剑上,然后滴在地上。他张开的嘴似乎想要呐喊,但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似乎想要呼吸,但也没能吸入多少空气。
左宣清也不好受。他刚刚磕碰过的背部、右肋和胳膊都在隐隐作痛,右肋疼得最为严重。他用了很大力气想把剑拔出来,但是用力的结果却是浑身发疼。他最终大喝一声,终于把深深嵌进去的剑拔了出来。
他顺势向后趔趄了几步,不过最终用剑拄着地面而稳住了身子。那个敌人则保持这个惊讶的样子不到两秒,就轰然倒地了。
这一拔剑让左宣清疼得想要爆粗。可就在这时,又一个敌人向他扑了上来。他猝不及防,一下被敌人撞倒在地。紧接着,敌人用刺刀向下扎了过来。
阳光照在那沾了血污却仍然银亮亮的刺刀上,晃得左宣清有些睁不开眼。他只知道敌人的刺刀扎过来了。他用左手向外一拨,但却感到了冰冰凉,紧接着是炽热的痛,黏糊糊的血滴在了他脸上。他这才明白,这一拨是拨到了敌人的刀刃上。
他强忍着左手的疼痛,继续拨开敌人的刺刀,又强忍着右肋的疼痛,抓起自己腰带上的匕首。敌人由于在向下刺时重心向前,而刺刀此刻被拨开而扑了个空,身体自然向着左宣清倒去。
左宣清收回左手,用左前臂顶住敌人的身体,然后把匕首推入了敌人的颈部。他把匕首拔出,颈动脉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脸。温热的血在脸上散发出腥甜的气息。他用力把敌人推开,吐掉溅入嘴里的血。
左宣清清楚他们将为这条捷径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提剑冲上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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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两杯酒!”
封廉清坐在酒馆的一张小桌前,高喊了一声。不多时,两大杯翻涌着泡沫的啤酒就被端了上来。封廉清拨开自己和对桌的酒杯,为这两杯酒让出些地方来。但是一个玻璃酒杯却被挤掉在了地上,“乒”的一声摔掉了一半。
“客官,这杯子……”服务生把两杯啤酒放在桌上,指了指碎在地上的大玻璃杯。
“你是瞎还是傻?没看见这是什么人吗?!”对桌的人大吼了起来,“这可是丞相大人!你竟敢这么无礼!”
“丞相大人,是我刚刚没有认出您来!”服务生这才认出了封廉清,连忙鞠躬道歉。
“没事儿,我赔。你去叫人把碎玻璃收拾一下。”封廉清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桌上挤满的空玻璃杯,“再把这些杯子撤一撤,然后上两盘肉吃。”
“但是,客官……啊不,丞相大人……我们老板说要按空杯子算酒钱的……”服务生说道。
“我还能少给钱吗?宁可多给,也不会少给的,你放心吧。”封廉清止住了刚要再次破口大骂的对桌。
“来,昱承,咱们喝!”封廉清举杯和对桌的胖军官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
他们各自喝了一大口。而他们刚喝完这一口,两大盘烤牛肉就被端了上来。
“昱承,随便吃随便喝,我付钱。”封廉清笑着招呼道。
封廉清穿了一套很随意的西装,而昱承则一身禁卫军军官制服,看起来很严肃。封廉清打听过昱承,昱承平时可是很沉默,但是喝完了酒,也就活跃起来了。封廉清瞄了一眼手表,时间接近十二点了。
“丞相大人,我们都喝了这么多酒了。您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昱承胖胖的脸已经被酒精浸染得红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打算直入主题。
“你和昱星也都是皇室的元老了,这几十年来都是鞠躬尽瘁,我自然应该多结识这样的忠良之臣啊。”封廉清说道。
“丞相过奖了,我的功劳远没有丞相大啊!”昱承主动举起酒杯,“既然都是皇室的忠良之臣,我们自然都是好友!”
“我听别人说,你和昱星是兄弟?”封廉清碰完杯子喝过酒后,问道。
“不是的。我是先来皇帝身边的,他是后来的。”昱承摇了摇头,“外人对禁卫军了解的很少,对我们也就了解的更少了。他们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已经算是知道的很多了。不过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毕竟我跟着先帝那么多年,对昱星可是了解的不少。”
“那你们的名字也真的很凑巧啊。”封廉清避开了昱承后面的话,而是赞叹起他们的名字来。
“他本来不是这个名字。他原本姓黑。”昱承说道。
“黑?……难道他是?……”封廉清有些惊讶。
“对,没错。”昱承点了点头,“不过那时候他们还都活的好好的呢。我是说昱星加入禁卫军的时候,他们还都好好的呢。不过现在呢?哈哈,都没了啊,就这么快。”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封廉清面容沉重。
“为什么不是好事?”昱承喝了口酒,语气还是很轻松。
“因为那件事是幕朝氏所为。”封廉清说道。
“那又怎么了?”昱承丝毫不在乎地问道。
“幕朝氏并不和洪氏站在一起。或者说他们甚至可以帮助我们。”封廉清说道。
“没人能帮助我们,而且也没有什么‘我们’”昱承说道。
“哦,对了,刚刚还没说完呢。”封廉清不想把话题扯得太远,所以赶紧回到了原来的话题,“那么昱星为什么改了名?”
“抱歉,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封廉清自嘲道,“他原来姓黑,现在当然要改名。”
“但他改名也在那之前。”昱承说道。
“那么他为什么要改名呢?”封廉清听到昱星的话十分惊讶。
“改名自然是因为要躲避灾祸。”昱承笑了笑。
封廉清和昱承都喝醉了。封廉清还算清醒,而昱承估计再喝上一两杯就会醉如烂泥了。昱承满面通红,舌头也开始打卷了。封廉清知道昱承已经醉得恰到好处,要是再醉一点恐怕就要睡过去了。所以他也不再叫酒了。
“这么长时间,肯定饿了吧。快吃点吧。”封廉清一边割下一块刚烤好的烤牛肉,一边招呼着昱承。昱承也跟着吃了一块。
然后两个人就把这牛肉放在一边任由它表面的油逐渐凝固成白色了。
“我愿意相信你们。你们比起任何人都更正直、更勇敢、更清廉、更值得信赖。但我也不敢相信你们,或者说我可以相信你和大部分的禁卫军卫士。但是有一些人还真是让我提心吊胆。”封廉清笑了笑。
昱承虽然没有说话,但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封廉清。
“比如昱星。”封廉清说道。
他现在才终于开始了这次的主题。
“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