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琳，一直都没有问，你成年了吗？”坐在一起吃晚饭的艾莉卡突然这样问，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明天就要分别了。她并不想断了与这个漂亮的少女的缘分，至少作为朋友，拥抱道别。

　　“哎，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我今年也要二十岁了。”

　　艾莉卡一直以为她还很年幼。看她带着头巾，西海这边只有未成年的少女和寡妇才会戴这个，艾莉卡才一直以为她还没有成年。

　　琳好像知道了她在意头巾的事情说：“啊，这个啊，这是雏菊图案，是在王城居住的嫂嫂做给我的，据说在王城，是各种身份的姑娘小姐们都很喜欢的样式。西海这边不常能看到，因为海风太大，头巾容易成为消耗品。”

　　艾莉卡想了想，的确很少在港口看到工作的女孩戴头巾，但是在市场的就很多。

　　琳有些为难地说：“有人多人以为我年纪小，结果知道了以后都很惊讶。”

　　艾莉卡还想说什么，凑过来一个路过的人向琳打招呼，“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啊”，这样打趣。

　　琳趁着对方还没下手把面前的点心碟挪开道：“女生们说话的时候不要凑过来。”

　　对方嬉皮笑脸又假装很沮丧的表情：“啊，我是来告诉你们有辆马车明天会去康宁，老板说可以送这位大小姐一程，免费的奥！感谢我吧！”

　　艾莉卡听了非常欣喜。

　　“好好，感谢感谢。”琳听言，把点心碟塞到那人怀里，“所以，快走吧！”

　　被赶走的人抱着点心盘，最后做了个鬼脸。

　　艾莉卡笑了笑，最后的最后，她拉过琳的手，对她说：“琳，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啊，如果不嫌弃的话。艾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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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斯特的最后一夜，艾莉卡有些失眠。她不想去想自己前日遭遇的危机，但是那些让她受惊的场景还折磨着她的心脏；她也不想去想即将在明日，在康宁，自己可能会遇到的结果。她觉得自己走到今日的确受到了很多帮助，如果结果不好的话，会不会是对他们努力的辜负。她坐起身又躺下去，看着旅店长着菌斑的天花板，焦躁得头非常疼。

　　艾莉卡就这样迎来了海港的日出，从海平面红色的光晕渐渐聚集，穿过云朵，光芒照射下来。她系紧了披肩，提着旧箱子，下了楼。

　　旅馆的大厅早上都很安静，艾莉卡看到有人坐在那里等她。

　　“请上马车。”眼镜克劳斯帮她提起箱子，打开旅馆的大门，门口停着一辆带棚马车，驾驶上坐着的是昨天抢走点心的那个人。

　　“早上好啊，大小姐！”

　　“早上好。”

　　眼镜把行李放到了车里，转身来扶她上车。艾莉卡看着里面堆满了货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脚。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向她伸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握住，被牵引着进去，坐在了一卷充当长椅的麻毯上。

　　“谢……”艾莉卡坐稳，想对对方道谢，她转头看到那只手的主人……

　　“琳！怎么是你！”

　　琳眨眨眼，笑着对她说：“我家在康宁，正好要回去，所以又要一起走一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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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康宁到布雷斯特有专门的运河，给马车修了沿河的车道。艾莉卡坐的这辆车，要给镇子里送货物，并不是走的最短路线。货物一件件离开马车，车里腾出的空间又被搭乘顺风车的人占满。作为终点站的艾莉卡和琳，还有克劳斯，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里。车里潮湿闷热，艾莉卡明显打不起精神。她能感觉得到后来上车的人的好奇眼神，还有不时的指指点点。这些倒没什么，可是她听见有人说琳和克劳斯是她带出家门的侍女和侍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他们不是侍者，是我的朋友。”艾莉卡的声音在马车里有些突兀，因为周围人都静下来盯着看她。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一边的琳拉着她的袖子。

　　“那还真是抱歉。”一位之前在谈论他们的中年妇女，捂着嘴道歉，然后话题一转，几个人进入下一个话题。

　　“关于康宁府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你想说康宁府的那位大人吧。据说有了新情人了。这是第几个了？”

　　“今年的第二个？这样累计起来有多少个了？”

　　“这可说不好，那位大人毕竟天天都要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打交道，除了情人还有不少露水姻缘吧。”

　　“那可真是……那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丽的事物，从手下到情人都是美人。”

　　“那位大人？”艾莉卡对当地人的特殊指代一头雾水。

　　一名妇人捂着嘴笑：“啊啦，看样子还是个外乡人。”另一名也略带深意地笑起来：“在康宁，还有哪位大人哟。当然是康宁府的西海总督，那位伯爵夫人。你想问为啥称呼为大人而不是夫人，据说是因为那位夫人和男人一样工作。”

　　“可到了床上不还是个女人吗？”妇人们又笑起来。

　　“所以那个黑鹰什么的骑士团里都是美男子，怪不得这位总督大人守寡多年了还不改嫁，即便对方是伯爵夫人，作为男人却要忍受这些也太不容易了。”

　　艾莉卡感觉马车摇晃得太厉害了，如果不是教养，她现在应该快要呕吐出来。

　　这时候，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艾莉卡喘了口气。令人意外的，车上上来一个穿红袍的小丑。本来空间就不大多了，他一股脑地往最里面钻，最后坐到了艾莉卡的边上。

　　艾莉卡闻到了一股香草般的甜腻味道。

　　“哟，小丑先生，去康宁演出吗？”有人打招呼。

　　小丑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永远保持着取悦人的邪魅笑容。

　　“上午好，老爷。您金安。”他向每个人打招呼，只是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夸张的动作。

　　“上午好小姐，您真美丽！”他绅士一般牵起艾莉卡的手，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做着亲吻指尖的动作，只有艾莉卡自己知道，并没有吻上。他转而又看到一边的琳，“啊，这里还有位欧瑟法尔（O-sapphires）的海之精灵，您的眼睛比这世上任何宝石都要璀璨晶莹。”